伸手捉住言喻半缩回去的脚腕,贺慈没应他,低垂着眼眸,轻轻揉搓着。
冰凉的触感刺激着言喻,他唇色有些发白,嘴唇微张,想等贺慈说些话来安慰他,却偏偏等不到。
心里浓烈的酸涩感涌上来,细密连绵的痛意像是针扎,又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压得言喻快喘不过气。
角落里的提拉米苏敏锐地察觉到这股不寻常,一路猫轻儿地窜到沙发上,落在言喻的腿窝里。
温热的掌心落在提拉米苏柔软的背上,言喻眨眨眼,努力把要掉出来的眼泪收回去。
“提拉米苏明天要打疫苗。”言喻托着提拉米苏,往他那边递了递,“它很乖的,你也不要了吗?”
“它是你的猫。”
冰冷的声音从沙发边缘传过来,药酒也晾干了,贺慈拿过沙发上的袜子,开始给他穿起来。
言喻愣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已经黏在了提拉米苏的小黄毛上,一小撮一小撮的。
贺慈不要提拉米苏了,言喻咬紧嘴唇,脸色也跟着白了一圈。
“贺慈,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言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一点,“我以后再也不说陆宣的坏话了,行吗?”
“或者你告诉我那里做错了,我下次不犯了行吗?”
贺慈眉头紧紧皱着,似乎是被眼前人问的烦了,抬头,过于冷漠的眼神把头顶的小兔子吓了一大跳。
对上言喻红肿的眼睛,那双眼睛实在是太漂亮了,微微垂着,眼泪的雾气缠在眼睫上,要掉不掉的。
贺慈的心猝不及防猛地一缩,原来比放弃言喻更痛苦的,是见不得他痛苦。
“言喻。”贺慈看着他。
被喊到的人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我知道错了。”言喻抱着提拉米苏往他怀里推搡,“你抱抱它,它真的很乖的。”
可贺慈却像是从未认识过他一般,神色冰冷的如同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后退一步,刚好错过言喻怀里的猫。
“为什么对我好?”贺慈问他,眼神锋利的像是一把箭,“喜欢我?还是可怜我?”
言喻一顿,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明白了。
贺慈大概讨厌他喜欢他,或者被自己的朋友喜欢,真的是一件让人很讨厌的事。
小心翼翼地把提拉米苏抱了回来,言喻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笑的比哭还难看。
“既然你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那你为什么要...”亲我。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言喻的话到嘴角戛然而止,他已经明白了,往后缩了缩,躲在沙发角落里,微微发抖。
那天幽冥谷里的贺慈,压根儿不知道对面的人是他,只不过是背陆宣背叛之后急于寻求一个发泄的对象而已。
贺慈对他,压根儿谈不上喜欢。
“要什么?”贺慈下颌紧绷,想抱着他的手垂在半空,指尖泛着白。
尽管他一遍一遍地告诫着自己这是戒断必然要经历的过程。
手机又是一阵震动。
贺慈垂眸的一瞬间,目光骤冷。
宋美云那边一阵阵短信的轰炸,扬言要找律师告他拐卖人口,甚至他那些同学,也会成为这场被诬陷的从犯。
接连十几条的信息,无一不在说着她的疯狂。
这是鱼死网破。
贺慈知道,宋美云做得出来,当年她狠心让人把他打个半死不活,现在她更不会把贺慈的生死看在眼里。
言喻还来不及看那上面写了什么,手机已经被贺慈拿走。
言喻微微睁大眼睛,“我不看...”
他真的没想看。
贺慈‘嗯’一声,面上看不出什么反应,却是防备着他的姿态。
对上言喻那双无辜的眸子,贺慈攥紧了手,手腕往上那道清晰可怖的伤痕被撑开,丝丝疼痛的触感袭来。
他不能用言喻的未来去试探宋美云的底线。
“言喻,你和你的猫,对我都是麻烦。”
声音从头顶传来的时候,言喻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细不可查地‘啊’一声,仰着细白的脖子看他。
贺慈防备他的动作刺的他心尖儿疼,浑身都疼。
言喻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不堪,不用风吹,只要贺慈再多说一句话,他整个人就都碎了。
“哦。”言喻忽然乖巧点头。
贺慈薄唇紧抿,眉头蹙着,看着这样乖巧好说话的言喻,仿佛一瞬间收起所有的刺头儿,他心口猛地一疼,呼吸也跟着慢了半拍。
“你刚才太凶了,”言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说自话,一边抱着提拉米苏,温吞地垂着脑袋往外走,一瘸一拐的。
到门口的时候,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经意倚着墙借力,回头看贺慈,“对你好只是担心你会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