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在那胡乱念叨着什么“足足六个小时”,什么“那可是金婚纪念日”,整个柏家顿时溢满了快活的空气。
但无论如何,两人带着小帐篷和烤架,揣上节目组友情提供的三脚架和摄像机,雄赳赳气昂昂选好位置后,才发现恋爱的确会使人冲昏头脑。
这个地方的确很漂亮,闻鹤也的确事先查过天气,也想过山里头的气温体感可能比城区要低,但没想到会这么低,冷的人都快瑟瑟发抖了——
“别生火了,回来吧回来吧。”柏生坐在小帐篷里裹着外套,催促闻鹤,“别烤了,快点进来。”
闻鹤虽然棋差一招,但还是非常□□地站在冷风中试图用纯金烤架给柏生烤东西吃,柏生蹲在小帐篷里,叫了他好几声,他还是装作没听见,于是伸手道:“来亲亲。”
闻鹤嗖一声过来了,“亲亲。”
柏生被搂着躺在帐篷里的小垫子上啵嘴,没亲亲多久,他肚子响了声,闻鹤又嗖的起身,准备再尝试烤点东西去,柏生一把将人拽下来了。
闻鹤:“?”
柏生:“其实方圆给我塞了好多小面包。”
闻鹤坚持:“怎么可以只吃面包。”
这可是约会。
“吃面包怎么了?”柏生不让人出去了,从自己的兜里开始窸窸窣窣往外掏,“你吃不吃。”
闻鹤很有鹤之风骨:“我不吃。”
柏生不管他,自己吃了一半,然后递给闻鹤,说:“我吃不下了。”
闻鹤下意识把剩下半块面包叼走,他还在考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挽救这次浪漫约会,嚼了几下后,才发现不对。
闻鹤:“……”
他用谴责的眼神看着柏生,柏生浑不在意,又往他嘴边塞了塞,“快点吃。都快九点了!”
从六点开始折腾到现在,抱着的时候身上都快凉透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执着。
闻鹤快速吃完,又开始琢磨篝火的事情,被柏生一巴掌按在垫子上,这下动弹不得:“……柏生。”
柏生趴在他身上,皱着脸道:“就一起待帐篷里不行吗?”
这厚实的帐篷刚好能容纳两个成年人,此外还有个自带的充气小桌子和透明窗口,从窗口往外看,繁星满天,山风吹过簌簌摇动的树叶,隐约几点萤火虫在树丛中闪着微弱的光芒。
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宣传图里的漫天萤火大概是主办方特意把其他地方的萤火虫都赶过来的。也没有那么亮,那么漂亮。
但闻鹤抱紧柏生,感到怀中人温热的呼吸起伏,突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了。
两人穿着外套裹在一起,开始说一些外人看来非常无聊的口水话。
比如前几天吃了什么,体重波动有点大又被经纪人教训了,说管家给元宝搭了好大一个漂亮猫窝还带滑滑梯,但元宝就是要在自己肚子上睡觉;比如想你想你,比如不想工作,还有最近白手套的工资都已经快超过主管了……
两人就这么黏黏糊糊地聊了半天,夜逐渐开始深沉,星愈发闪亮,萤火虫们似乎已经把这个空地里的帐篷当作了环境中的一部分,柏生看着窗口外一只萤火虫摇着屁股飞过,有些困倦地眨了眨眼。
倒不是因为夜深了所以想睡。
因为被轻轻抱着实在又暖和又舒服,他忍不住犯困了。
闻鹤马上就注意到了,垂眼轻声道:“困了吗?”
柏生:“嗯……”
闻鹤无声地勾起了唇角,道:“那就睡觉吧。”
“不,不睡。”柏生一反常态,竟然拒绝了,“过一会儿再睡。”
闻鹤怔了怔,下意识抚上他的额头,“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不是……”柏生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脸颊,万分依恋,模模糊糊地小声道:“好不容易才可以……一起待着……”
不止闻鹤想和他多待一会儿,他也很想的啊。
一周最多只能见一次面,一次时间也零零碎碎的,有很多话想说也怕来不及,柏生虽然看起来对闻鹤每次毫无节制的亲昵有些无奈,但。
他不拒绝不是因为没法拒绝,是因为,其实他也喜欢这样的。
闻鹤听到他这么说,愣住了。
说完话,一直没有回应,柏生也不在意,只是靠着他,眼睛微合,闻鹤垂头,嘴唇轻轻在他圆乎乎的发旋上碰了碰。
没有华丽的大堂,欢快的歌舞;也没有梦幻的景色,瑰丽的极光,只有昏暗的夜色和简单的帐篷。两个人暖暖和和地挨着,温情印着暖黄灯光,肆意流淌。
柏生困的都快睁不开眼了,还悄悄道:“好想放假。”
“嗯,我也想。”闻鹤很认真地说,“办公桌上你的小相框摆了十个了,可还是好想你。”
“?”柏生乐乎乎地哧哧笑他,“十个?你摆那么多照片干什么?”
闻鹤说出了标准回答,“睹物思人。”
柏生建议他:“还是拿掉吧。我把那个鹅玩偶放回家了,平时就不带着了。”
闻鹤好委屈:“为什么——”
“本来就已经……”柏生困困地说话,嗓音越来越轻,“再睹物来思人,那我不要工作了……”
闻鹤迅速接受了这个解释,“好吧。”
又是一阵寂静的沉默,只有安静的呼吸声在二人之间回响。
“睡吧,都这么困了。”闻鹤亲亲他鼻尖,催促道:“我找睡衣给你。穿厚一点点。”
柏生:“嗯……”
闻鹤微微起身,从旁边的行李箱里找出了那套灰毛毛睡衣,正准备要递给柏生时,突然有点僵住了。
对。
闻鹤这才发现,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一起过夜。
此前旅游的三个月,他一直都恪守本分,没有越过界限——两个房间,两张床,十二点后不会再打扰柏生的私人空间。
……而且他好像还忽略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外面那么冷,柏生也不可能到小树林里去换衣服,帐篷里的空间那样狭小,也就是说,柏生几乎等于得在他面前换。
闻鹤还在僵直状态中,手一动,柏生就接过去了。
柏生好像对自己毫无戒心,也一点不自在也没有,只是困呼呼地把冲锋衣脱了,短袖也脱了,然后有点冷地抖了抖,迅速把睡衣穿了上去。
大夏天的,当然不会有人再在短袖里加一件打底,昏黄的灯光下,柏生泛着莹润光芒的紧实肌肤呈现在闻鹤眼前,随着动作,锻炼得当的肌肉线条被拉扯着,蝴蝶骨,微微有些明显的脊骨,内收的腰沿,还有那一闪而过的微红色泽。
腰部并不非常纤细,却柔韧有力,线条收进内里,没进深处,闻鹤没有再向下看。
最近频繁的行程似乎让他有些消瘦。
柏生穿好,两下再把裤子蹬了,换上睡裤,以一种水獭入水的速度迅速钻进被窝里,看着闻鹤拍拍床垫,小虎牙露了出来,“快来快来。”
闻鹤沉默:“………………”
柏生歪头:“你还不困吗?十二点了。”
闻鹤神态自然:“我收拾一下,一会儿就来。”
柏生当然不疑有他,“好。那你快点。”
外面可冷了。
闻鹤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转头出去,无头苍蝇似的绕着帐篷走了三圈后,终于冷静了下来;把烤架收好,确认火星子有没有彻底熄灭,一切都确认完毕后,才轻轻钻进了帐篷里。
看来柏生是真的很困了,这才几分钟,他马上就睡熟了,帐篷里只有他轻轻的呼吸声。
闻鹤微微俯身,专注地看着柏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