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你会选择:】
【a:爱要大声说出来,有些爱真的可以重来】
【b:学习之路没有尽头,觉得不够还能重头】
【c:子欲养而亲不待,父母等你来回头爱】
【d:人类总把自己当盘菜,动物等着你来把它爱】
模糊而稚嫩的声音在半空中发出意味不明的指令,悬空的脚下是七零八碎散落了一地零件的废车,以及众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穿过大街小巷,停在一具尸体旁边。
任千霖慢慢低下头看去。
那具尸体,眉目姿傲,五官如同捻笔尖精心描摹出来般,带着丝丝绰雅,细尖的眼尾泛着微红,多了几分勾人。
但此时,那张曾经生动的脸此时却只剩苍白无血色,唯有黑尾蝶般的睫毛投出了扇形的阴影,被风吹的微微颤动,仿佛人还没死透一般。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任千霖嗤笑一声:“死得真难看。”
他平静地别过了视线,脑子空空,自己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没有听到我说话么?能不能理理我。】稚嫩如小朋友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漫着一丝哀怨。
良久,任千霖从这怪腔怪调的声音中回过神,看向面前像是投屏出来的四个选项。
懒得问这些选项是干什么的,更不想关心选完会有什么后果,他死都死透了,还能有比这更遭的吗?
任千霖随意抬眼扫了一遍就挥手毫不犹豫按下d项,换了个飘着更舒服的姿势去等待这个选项带来的结果。
【根据您的选择,我们为您制定了一套最适合您的方案,接下来,请在几张卡牌中进行选择。】
四张金光闪闪的卡牌霎时凭空出现在眼前,周围散发着刺目的光,像是游戏中需要付费的豪华版立绘形象。
任千霖凑近一点想看清卡牌下面的名词释义。
但只有一堆他看不懂的奇怪文字,反而让他提起了那么一丝兴致。
作为被各种考试多次荼毒过的职业考试人员,他深知这种选择题里必有陷阱。
第一张这个看起来如同阿萨托斯的神灵形象,思维稍微发散一下,没准选了这张就要天天与章鱼哥同床共枕?
另一张看起来像是蟑螂成精的,虽然外貌不见得是唯一的评判标准,但蟑螂……不可。
任千霖漫不经心地划过第三张卡牌。
在第四张卡牌上眼神终于顿住,手指一甩,卡牌瞬间飞了出去。
“就这张。”
看到任千霖的选项,八字胡先生的语调忽然激动起来,像是办公室里吐着瓜子壳聊起上司八卦的打工人:
【您的选择是:代表恐怖与死亡的主邪神,一经选择无法更改,接下来,小秘书八字胡先生愿您能与您的神灵伴侣度过美好时光】
任千霖:?
他选的不是颜值最高的那张么?
【副本加载百分之七十——进入后请根据您的自身需要选择伴您直到闯关结束的特殊技能,请谨慎考虑。】
没给他多余的反应思考时间,刺眼的强光袭来,任千霖下意识眯起眼。
【请选择特殊技能:】
【a:新鲜出锅的麻辣鸭头】
【b:兔子先生的萝卜时钟】
【c:敏感小狐狸深深叹息】
看着这和幼儿园看图识字没差的选项,任千霖想笑。
“选c。”毕竟c选项是选择题中正确率最高的选项。
【a:麻辣鸭头也是头,撞破南墙不用回头,头铁到可扛下闯关中任意npc造成的伤害】
【b:萝卜时钟也是钟,兔子先生最拿手的雕工,轻轻拨动表盘即可暂停半分钟的时间流速】
【c:敏感的小狐狸深深叹了一口气,同队成员对你的身体或心理伤害就会瞬间转移回他人身上,毕竟谁又舍得惹小狐狸伤心呢】
看到三个选项的后续解释,任千霖并不后悔。在他看来,与npc相比反而是人心更可怕,虽说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没法保证自己永远算无遗漏。
【技能加持正在生成,小秘书八字胡先生温馨提示:您的尸体正在紧急送往医院,但因本体已经失去生命迹象,接下来即将前往殡仪馆进行火化,在此之前如果不能完成所有通关,您将永远消失在世界上,临行前,系统会满足您一个心愿。】
任千霖缓缓抬头,尖削的下巴于昏暗中隐匿了半截:
“我的心愿暂时保留,之后想到再说吧。”
【不要和系统玩心眼哦。】
任千霖笑笑,漆黑的眸子里是捉摸不透的深邃:“怎么,我会吃亏么。”
【……好吧……那么请带好小秘书为您准备的秘密碎片,尽量收集更多碎片以便开启新的通关内容。】
【友情提示:副本一《哀嚎城寨》】
【副本难度:★★★☆☆】
【通关率:20%】
【恐怖程度:中】
【副本任务:请在游戏内自行寻找】
【您当前生命值:100%,当生命值低于10%,将会强制退出游戏。】
【副本加载——98%,现在为您发放秘密碎片,请注意查收。】
任千霖的手心倏然多了一块瓷质碎片,他举起碎片,后面瞬时出现了一道投屏——
【秘密一:小心穿皮鞋的男人。】
任千霖忽然停住脚步,随即向后倒退半截身位,鞋底慢悠悠蹭在一旁的台阶上。
沾染着血沫的玻璃体被捻到台阶上,慢慢滑了下去——
恶心。
任千霖猜测了无数种“见面礼”,但唯独没想到会一脚踩在一颗不知哪个可怜人留下的眼珠上。
稳住呼吸,任千霖缓缓抬头。
眼前是年岁久远的高楼,宛如五六十年代的风格,墙皮如牛皮癣般层层脱落,似乎为了减少占地面积,高楼间距狭窄拥挤,最多容纳两人并排而过。头顶是密密麻麻的电线,横七竖八缠绕在一起,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
清冷的月光打下,污浊地面上的不明液体反着刺眼白光。
这里阒寂到诡异,一点灯光都没有,林立的高楼紧紧挤在一起,墙壁上立满广告牌,看起来曾经热闹过,但现在更像是一座毫无人气的鬼城。
“哗嚓——”鞋底与砖地发出的摩擦声赫然响起,在空寂幽旷的城寨中格外清晰。
任千霖抬眼,睫毛微颤,眼球随之向声音来源处转过去。
空无一人、废弃已久城寨中的脚步声,似乎是个绝佳的鬼故事开头。
脚步声愈来愈近,在一个瞬间却又戛然而止。
微弱的呼吸声随即响起。不知什么东西就定定地站在自己身后,盯着自己的后脑勺一动不动。
“哥们儿,借个火。”嘶哑的老烟腔漫着一丝焦灼之意。
任千霖没回头,语调平和:“没火,不抽烟。”
“嗐,这让我这老烟民怎么活……卧槽这啥玩意儿!”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顿响,身后的不明物体本来还在抱怨着,瞬间语调抬高八度。
任千霖微微松了口气。听这咋咋呼呼的语气,多半是个人形大喇叭。
悄悄回过头,就看见一形似类人猿的大块头正抱着自己的右脚单腿乱蹦跶,眼睛使劲往鞋底贴,试图看清鞋底那坨恶心巴拉的不明物质。
“卧槽!是他妈眼珠子!”大块头一把扯下帆布鞋,一副打小强的架势拼命把鞋子往墙上狂拍。
打着打着,这人突然停下了手中动作,一个猛子扑到墙边,扶着墙开始了狂风暴雨般的呕吐。
大块头穿着紧致且不合身的小码皮衣,宽阔分明的大方脸上是两颗如同布娃娃样的大圆眼,下巴一搓小胡茬,瞬间令任千霖联想到了金刚芭比男。
大块头单脚抬起撑着墙,擦了擦嘴角的污秽,手里还拎着他的帆布鞋,翻着大白眼气若游丝道:
“哥们儿……能跟你换只鞋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