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石“唔唔”两声,胡乱点了头,便把人赶出了小楼。
李望尘走后,哑仆冲他比了个小指,也跟着摔门而去,楼中复又只剩他一人。
谢秋石仰头躺着,将锦册盖在脸上,闭上眼睛,想续一续昨夜那个梦,看看天帝陛下到底送了什么,只是睡意已经退去,任他跟煎鱼似的翻来覆去,却再也睡不着了。
他百无聊赖,下意识去摸怀里的玉珠,才想起玉珠刚被自己送了人,心中便一阵烦闷,小声嘟囔:“石大仙啊石大仙,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着想着他干脆干嚎着唱起了歌,不成曲调,声音嘶哑,直难听得那哑仆在外隔间用力踹门,窗外一树飞鸟亦被惊起,扑棱扑棱叫着飞散。
天亮了。
谢秋石又唱了两句,怔怔看着窗外,南地的朝阳似乎离人更近,云霞像一匹长长的锦缎,几乎盖到人身上,又似孔雀展羽,光彩夺目。
一声嘹亮的歌喉随着日升一起划破天空,不知是哪位幽冥弟子清晨开嗓,唱的依稀是南地有名的“海菜腔”,婉转柔美,亢亮恣意,道似多情,又似无情。
谢秋石也跟着唱起来,好似这般便能将心头烦闷都甩去。
他唱得难听,那歌者也不嫌,只顿了顿,便和着他唱起来,一引一随,一伴一和,耐心而温和地牵着他,纵着他,叫他想起一路游历时听闻的山中情歌,想起来来往往的鸳鸯眷侣,不自觉间眼眶微红。
我又想他了。谢秋石心道,想他时倒没也多喜欢他,不想时心里却空落得紧。
“怎么这样呢。”他喃喃着闭上眼,反复说道,“怎么这样呢……”
他再次昏睡过去,这一觉便睡到了傍晚时分,没做梦,直睡得谢掌门头晕眼胀,废了好大力气才扒拉开眼睛。
李望尘又坐在他床边。
“你怎么还没回去呢?”谢秋石哑着喉咙问。
李望尘没有搭理他,执意念完了手中这卷经,才看着神情恹恹的谢掌门,迟疑道:“实不相瞒,我此行前来,除了诵经,还有别个问题想问谢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