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是为了殉什么而死。”薛灵镜无奈一笑,“我带走鬼道萌芽之祸,将邪祟根绝于胎中,替武陵死难弟子复仇……也偿了识人不清、招来血灾之孽果。”
“蠢!”石头骤然骂道,“即便你拿自己的血肉把宋知雨榨干了,也不确保苍山派没养其他虫子,不确保你的弟子能活下来,更不能让死掉的人复活,你只不过是想结束自己的性命,你这样做只不过是想逃。”
“……”薛灵镜没有应话,石头清楚地听到他压抑的喘息,身上的束缚略松,他猛一念咒,一咬舌尖,吐出一口淤血,就听得薛灵镜微颤着声音道,“昨夜你答应我的请求,可还作数?”
石头没理他,薛灵镜又要开口问,就见背对着他的少年忽地回过身来,用力抹掉嘴角的血丝,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冲他虚挥两下拳头,兔起鹘落地蹦到他面前,一边用杏儿眼恶狠狠盯着他,一边抬手去捉他的手腕:“什么请求不请求,留着自己慢慢用吧!!”
薛灵镜连忙侧身躲开,石头抓住了他的衣袖,用力一扯,大片织锦裂开,露出薛掌门白皙的手臂。
石头只一瞧便面色大变,他瞪着通红的双眼,解开身上的外袍罩在薛灵镜身上,继而闭着眼睛将手探进袍中,捉出一条小臂粗的蠕虫。
薛灵镜痛嘶一声,他忙睁眼,只见那蠕虫与薛掌门的皮肉生在一起,竟是被他硬扯下来一大片,雪白的织锦上晕出一大片暗红的血渍,那血迹粘稠暗沉,已然不再像血,倒是像宋知雨身体里喷出的黏浆。
“混账!”石头跺着脚骂道,“混账东西!”
薛灵镜安静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着,他垂目看了看涌动的衣摆,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袍。
“还有办法!老子有的是办法,你跟我走!”石头去拉他的手,“还好你他娘的还活着……快跟我回小镜湖……”
未曾料及,他一拽薛灵镜便似个瓷杯子似骨碌碌砸下来,他低头去看,斑驳溅杂的下摆空荡荡的,里面已然没了东西,淅淅沥沥下小雨似的流着血。
石头怔在了原地。
“……不知道痛吗?”他呆呆了许久才问道,“薛灵镜?”
“嗯?”薛灵镜勉力抬眼看他,竟还有心思玩笑,“还有办法吗?石大仙?”
石头呸了他一声,兀自发狠拽着他两臂往自己颈子上架:“滚上来,抱着我的脖子!就是扛,我也能把你扛回去。”
薛灵镜此刻倒是听话,两条手臂虚虚的搭着,下巴搁着眼前单薄的肩膀。被少年背起来的时候他眼前一阵天昏地暗,分不清是痛是麻的密匝触感像一坛白色的浆糊,蒙住了他的眼睛,薛掌门听到自己的牙齿在磕碰,但一时竟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