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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袖间有一缕浅浅的白檀香,杜寰从来没闻过这么好闻的香水味道,下意识仰起脑袋往他掌心蹭。像只跟主人撒娇讨抱的小狗崽子,白璞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手掌缓缓往下覆上他的后脑,弯腰把杜寰往自己身前轻轻一揽。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上一世或这一世他都不善言辞,可他想要亲近杜寰,哪怕这孩子早已把他丢在忘川。

他掌心滚烫,热水袋一样贴着杜寰最敏感的地方,让他不由缩了缩脖子。

“白老师……”

“杜寰平时最烦人家碰他了, 白老师厉害得很!”

从客厅过来的杜鸿看到这一幕,高兴得像是看到自家猪拱了白菜一样,连忙客客气气地请白璞入座。几十年的拉菲、论斤称的鲍鱼龙虾,个个不要钱似的往桌上端,饶是白璞上下几辈子过得都是好日子也不由有些咋舌。

杜鸿这浮夸的作风,果然也一点都没变。

这么一顿山珍海味灌下去,杜鸿终于顺利地让白璞多多关照杜寰,第二天刚开学就让杜寰当了自己的课代表。

杜寰其他学科都还学得不错,就语文和英语最让老师头疼。人家一篇文言文一天就能背会,他三天还只会一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人家写作文文辞灿烂当范文全年级传阅,他绞尽脑汁才能勉强够到800字的标准线。

这样的学生,别说白璞,就是文曲星下凡也教不会。偏偏这个杜寰自己一点儿不着急,仗着数理化门门都能考满分,压根儿不把难看的语文分数放眼里。他是个知足常乐的主,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能考上一本就得了”,难怪成绩在班里吊车尾他也整天乐乐呵呵。

可他乐呵,白璞却不高兴。

上辈子他当了杜寰一辈子的夫子,最见不得的就是他吊儿郎当的模样。这职业病一直延续到这辈子他又怎么肯轻易放过这小东西。于是杜寰每天都能在白璞的宿舍里得到额外的辅导,背不会的文言文他一字一句解释给他听,写不出的解答他一条一条帮他分析,就连作文都帮他圈圈改改,红色墨水几乎把答卷纸铺得密密麻麻。

他是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好在杜寰也不是没良心的孩子。他并不笨,只不过不喜欢之前那个凶巴巴的语文老师,所以任性跟她赌气才不肯好好学。现在的白璞长得好看人又温柔,哪怕他一开始的时候故意跟他唱反调都没把他惹生气,这么好的老师他要是再不懂事,这叫暴殄天物!

杜寰终于把《逍遥游》背下来之后当着白璞的面说了上边那句告白,本以为能让白璞稍稍感动一下,谁知反而吃了个爆栗。

“暴殄天物是这么用的吗?我看你存心要气死我!”

杜寰捂着刚才被白璞敲痛的地方冲白璞一吐舌头,“白老师!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