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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着急他就忍不住回头去看白璞,白璞立于文官之首,看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示意他安心,又皱起眉头让他不可分神。储君若是在这样的犒军上面失仪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一不小心就要被扣上蔑视功臣的罪名。

好容易犒军结束了,杜鸿留下了杜寰、白璞和安定候这几个股肱之臣,一起到了承德殿再和秦暮细述南疆的事情,也好为今后作出打算。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南疆本是蛮夷之地,本就畏惧蜀国,如今就算不是真心臣服,只要有秦暮镇守,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只是要防止各部落的联合,秦暮说对付这样尚未开化的部落还是要用怀柔之策,加以武力威慑。杜鸿很是满意,赞了他几句少年英雄,然后就看到了杜寰总有些走神的模样。

“秦暮年岁也不小了,在南疆这些年倒是误了终身大事,不知可有看得上女子?朕必然为你主张。”

秦暮听了这话却有些不自然,含糊了半晌才说,“臣确是有一心上人,只不过臣以为姻缘之事都只是儿女私情,不敢劳动陛下。”

一般皇帝赐婚那可是天大的荣耀,秦暮这般推脱却是为何?杜寰看了看白璞,白璞却没注意到他,只是闷头沉思。无奈,他又看了一眼杜鸿,杜鸿显然也愣住了,然后想了想,笑道,“爱卿的心思朕或许能猜到一二,莫不是那心上人已许他人?”

秦暮道,“正是。”

看他方才的神情,恐怕是真喜欢苏文佩了。

“那又何妨,爱卿看上的女子不管许给了谁朕都要了来给你,”说着朝苏成武道,“安定候意下如何?”

安定候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两天正和他吵闹呢。可她已经是内定的太子妃了,自然不能再有这样的心思,却不想杜鸿亲自提了出来,对他来说可省了一个大麻烦。

只是秦暮还有些犹豫,可是杜鸿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他也只是恭敬地行了大礼,“谢陛下成全。”

这一件事就算是落定了,杜寰和白璞回府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明白杜鸿究竟是为什么决定成全他二人。白璞说,杜鸿一开始就是在试探秦暮和苏文佩是否是真心,既然是真心,“爱而不得的人会比常人更加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就算是帝王也不例外。

就算是帝王也会有爱而不得,也会有这样的企盼。

想到那个柳棉,杜寰总免不了唏嘘一番。

可杜鸿也不是一味地感情用事,虽然是成全了秦暮和苏文佩,却因秦暮要守边,特意从工部拨了银子给他在边疆把宅子修缮了一下,并允许带苏文佩上任,并且是加官进爵。而苏成武也升了官,如今已经是大司马了。

不管他们是不是有反心,想造反就要有理由,杜鸿这样厚待他们,他们就是有通天本领那也是师出无名。就算侥幸成功也逃不了天下共诛之的命运,永远只是个罪臣贼子。

杜寰细细想过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果真不是看上去的不靠谱模样,让他从敬爱中又生出了几分畏。同时觉得,他和白璞的事情果然还是要再瞒一瞒,在没有万分把握的时候绝对不能让杜鸿知道。

虽说他会有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企盼,那也不代表他可以容许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断袖。这可是断子绝孙的大事。

为着这一份小心,杜寰在外面实在是不敢再和白璞亲热了。可这里他刚刚有从良的心思,杜鸿就以大蜀建国百年为由要去青城山祈福。

青城山是有名的道教圣地,且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这次跟出去的人不多,原本只是带上杜寰和柳棉,可是杜寰哪里能忍受和白璞的分离?死缠烂打地让杜鸿松了口,谁知回府后他兴高采烈地和白璞一说,后者却慢悠悠地道,“你前儿才说在外面不放肆,如今又要我跟去做什么?”

杜寰一下子就泄了气,瘫在了床上,喃喃道,“吃不到,看看也好啊。”

白璞只装作没听清,却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去收拾行装。

祈福这一档子事就是麻烦,三跪九叩的大礼,许许多多的祝词,还有繁琐的礼仪。一天下来不说杜鸿,身为太子还可偷闲的杜寰也累得不行了。

晚间用了晚膳,杜鸿还要以皇帝之尊在老君像前祝祷,祈愿,为了让自己心里平衡一点,他硬是拉了杜寰在一旁。

杜寰此时累得发虚,哪有精神去应付这些事,就差没五体投地,长睡不醒了。后来还是道长将他喊起,笑道,“太子殿下是未来蜀国之主,理应一起祝祷。”

这不是要人命嘛!

杜寰只感觉眼睛发花,却不知为何冒出个念头,“是否只要是心中所求都可祝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