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锦的双手握拳,他不知道上官玉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却是气恼到了极点,“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来骗?”
他这人从小就是这样,一生气了就口不择言,如今虽渐渐改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上官玉面前还是这个样子。上官玉突然呆在了那里,抬起头用哭红的眼睛看着他,像是要看明白他方才的话里多少真心。
上官锦突然就慌了,转身就跑了出去,留下上官玉在屋里发呆。他一口气跑出去很远,然后蹲在草丛边上,呜呜的哭了。
就在那一个晚上,上官玉离开了上官府,一走就是二十年。
年少时的伤心难过都已经被岁月抚平,可是有很多东西,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很久以后,杜寰听完这一个故事,枕在白璞的腿上,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转身抱住了白璞。两个人相依相偎出了地久天长。
第20章 真也好,假也好,夫子,我总是陪着你的
杜寰在上官府住了些日子,才发觉出楚氏的手段高明来。
原本他以为上官府是龙潭虎穴,步步惊心,可谁知楚氏不论是待他还是待白璞都是极好的,衣食从不缺,时时还派人来问候。
白璞说,上官绝的遗嘱在三位长老手里,点名要他继承家业,如果他一回家就死了,自然是惹人生疑。因此楚氏现在对他越好,只说明她的杀心越重。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杜寰于是就坐在门槛上,看廊下挂着的两个红灯笼,心里无端就发闷。
“寰儿,夜深了,进屋来,别冻着。”白璞在屋里唤道,杜寰却理也不理。白璞在屋里等了片刻,也走了出来,“在做什么呢?”
杜寰转头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的,只是往边上挪了挪。白璞看了他片刻,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怎么不开心了?”
“夫子,”他撑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轻声道,“我有些事不明白。”
白璞不说话,等着他说,“既然上一任家主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让你继承家业呢?”
这个问题不止杜寰,全天下的人都不明白。上官绝明明花了大力气去培养上官锦,却为何在临死前又选择了上官玉?难道是人老了想起他这么一个儿子来心有愧疚?别开玩笑了,上官绝可不是这样的良善人。
白璞愣住了,他回答不上来,也只好安安静静地看看星空,墨蓝色的夜空晶莹剔透,几颗寒星闪烁,抚平人心的烦躁。这样的星夜寂寥空茫,让人安心。
“寰儿,”白璞道,“人心就像这星空,看上去很干净,实际深不可测。”他顿了顿,“有些事,不知道最好,无知无觉才是最幸福的事。”
他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有些凉,这凉意触及到杜寰温热的心里,让他无端就想落泪。他知道,白璞一定是知道什么的,只是不想说。也许是不想让他烦恼,也许,是他自己都不想面对。
真相很多时候都是丑恶的,有的人穷极一生去追求一个“真”,结果却被伤得彻底,而有的人,就在无知无觉的幸福里过了一生。
他轻轻靠到白璞的肩膀上,也不说话,浅浅的呼吸萦绕在他耳侧。白璞伸手揽住他,让他靠进自己怀里。
“真也好,假也好,夫子,我总是陪着你的。”
杜寰窝在白璞怀里,突然抬起头来看他,白璞的眼睛很亮,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让他不由自主的,就想
“寰儿”后面的话被杜寰堵住了,杜寰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亲吻着他。他的吻很莽撞,却莫名地让人情动,白璞在一瞬间的呆愣之后反客为主,与杜寰更加激烈地纠缠在了一起。
情至深处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树梢上有一个颀长的身影一直注视着他们,神情莫测。
有些东西看上去没有变化,却实实在在的改变了。
杜寰躺在床上的时候总觉得白璞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觉得他其实是明白的,甚至,他觉得他也是想要的。
可是觉得是一回事,在那之后白璞的若无其事又是一回事。
对于自己的心意,他怕白璞知道,又怕他不知道,最怕的还是他知道却假装不知道。而杜寰越来越觉得白璞就是在装糊涂,哪一个夫子会和自己的学生有那样深的亲吻?换句话说,就算他真的别无他想,又有谁会相信,这样亲吻过的师生之间没有逾越的情感?
杜寰越来越烦躁,白璞亲吻时的热情和他之后的淡漠把杜寰夹在了中间,让他辗转难眠。可是这样的心事却怎么都无法说出口。他有时候也会恼恨白璞,为何不干脆一点?爱与不爱哪里就有那么难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