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因为有了这篇假说,黎容说能重制律因絮的话,竟然莫名有说服力。
这几位教授理所当然的希望律因絮真有重见天日的那天。
“如果真的能重制出来,那真是老天保佑啊!”
“黎教授顾教授当初肯把这个成果讲给你,实在是……一线生机。”
“有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当然当仁不让,你放心,实验环境,专业助手都具备。”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啊,哪怕不成功,心里也没有遗憾了!”
……
张昭和松弛的脖颈皮肤抖了两下,他深深望着黎容,那眼神,看不出什么情绪。
在这种场合,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阻止黎容的话。
作为黎顾二人的儿子,那样泣血的呼吁和祈求,任谁都没有正当的理由拒绝。
黎容借着骨肉亲情,占据了道德制高点,这样的立场和站位,足以突破所有规则和常理,高塔小组那些将黎清立顾浓视为精神领袖的人,自然会极力支持。
这是张昭和第一次感到作为组长的自己,被人抢夺了话语权却无计可施。
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不适,他心里隐约闪过一丝顾虑,难不成,黎容还真能将律因絮做出来?
黎容破涕而笑,眼睛熠熠发亮:“各位叔伯阿姨放心,真将律因絮做出来了,那就是我们高塔小组共同的功劳,高塔小组是我父亲创建的,现在大家齐心协力重制律因絮,我父母一定会很欣慰的。”
黎容几句话之后,场面格外其乐融融,甚至还夹杂着些许慷慨激昂和热血上头。
张昭和离黎容只有一步之遥,他在一旁听到现在,只剩下了心惊。
黎容只有二十岁,但收买人心的本领却已经如此纯熟。
现场这些教授们大多一腔热血,心思单纯,对他们眼里的孩子更是毫无防备。
黎容最厉害的就是最后一句话,律因絮明明是他父母的成果,但他言语中的意思,居然愿意把功劳与整个高塔小组共享。
这世上谁没有私心,谁不向往名利。
律因絮的关注度和期待有多高,意义有多重大,一旦成功,说是名留青史也不算过分。
黎容这一句话,就足以让李永石,常莉,言游中死心塌地了……
第一次的高塔小组见面会,足足开了三个小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浓郁的黑色在窗口蠢蠢欲动,但屋内的灯光却如锋芒利刃,将黑暗逼退在外。
黎容送走几位生化组的教授,才总算给了江维德一个眼神。
不过他只是从江维德身上一扫而过,并没为江维德的焦虑停留分毫。
他冲张昭和微笑,真心实意道:“老师,你说得对,高塔小组才是我的归宿。”
张昭和皮笑肉不笑:“你知道就好。”
黎容与张昭和慢悠悠的往楼下走,江维德却推说工作还没完成,转而走了另一个方向。
黎容也没挽留,他出了红娑大院,转头望向天空,这才发现,今天乌云滚滚,没有月光,更没有星辰。
黎容正望着如漩涡一般的黑色出神,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却在不远处响起。
他被打扰了思绪,只好低头看去,张昭和也眯着眼睛,一语不发的看向刺破黑暗的远光灯。
借着光亮,可以看到纯黑的车体上,有九区的标志。
那是九区办公的商务用车。
黎容手指一紧,不由自主的攥起拳来,只是站在他身边,就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张昭和自然也感受到了,所以他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
车子缓缓起步,最终停在了黎容面前。
车门打开,夜色里,能看到岑崤就坐在后面。
只是他没转头,甚至都没看黎容一眼,而是沉声说了句:“上车。”
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怒意。
黎容没动,张昭和也没动。
张昭和自然知道,自己在鬼眼组队长眼里,大概什么也不是,但他不急,更不说话,只是悠然看着。
倒是司机下了车,小跑到黎容面前,友善的笑道:“黎先生,我们岑队长要跟你商量点事,已经等你很久了。”
黎容喉结滚动,声音平淡:“他怎么知道我的位置?”
司机一脸无辜:“黎先生,上车再谈吧。”
黎容却嗤笑摇头:“简复啊,还真是大材小用。”
张昭和终于开口:“看起来不像要好好说话的意思啊,需要我麻烦一下红娑的安保吗?”
黎容深吸一口气,冷淡道:“不必,我确实有些话要跟岑队长说清楚。”
说罢,他朝车门走去。
他刚躬下腰,就被一只手粗鲁的扯了进去,在黑暗的掩映下,张昭和只能看到,黎容狼狈的撞到了岑崤的身上,羞愤的低骂了一声。
下一秒,车门紧闭,头也不回的走了。
车内,黎容就着被拉扯的姿势躺在岑崤怀里,手指不老实的抚摸着岑崤的腹肌。
“等很久了吧,吃饭了没?”
岑崤将黎容不老实的手指捉回来,包裹在掌心里:“不饿,你也不穿多点,手冻得这么凉。”
司机是岑家自己人,自然对车后的动静视而不见。
黎容一笑,懒洋洋直起身子来,一边蹙眉咳嗽一边撒娇:“你不饿我饿了,有没有水啊,哭的我嗓子都要哑了。”
岑崤拧开杯盖,将水杯递给他,意味深长道:“哭的倒是比在床上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