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总委屈,岳总嘟着嘴可怜巴巴。
家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多成熟的人,回到这里,就会自动变成小孩子。李牧见岳人歌一副小可怜的模样,不由得心疼。“好啦。”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岳人歌的脑袋,“一个人睡多舒服,咱们飞了这么久,中午也几乎没休息,赶紧回去睡觉。”
要是心软把这家伙放进来,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持得住。
李牧此刻倒是非常想知道,岳人歌家房间的隔音到底好不好?
母亲在楼下开始训斥jade,小女孩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岳人歌抽了抽鼻子,眼底像是含着泪,听到有人要上楼来了,岳人歌抓着李牧的衣领,在他额头上狠狠地啄了一口。
“你欠我的。”他说,“我会讨回来的。”
说着连忙闪进自己的屋内,李牧愕然,jade挠着头发上楼,正巧与他面面相觑。李牧尴尬地一笑,小姑娘的脸一下红了,连同脸上的小雀斑也染上了红晕,这下连英语都忘记说,匆匆忙忙甩下一句“bonne nuit”,落荒而逃。
李牧挠着头,想了半天,猜测那大概就是晚安的意思。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李牧躺在岳人歌家里的大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吊着的那盏造型别致的小灯。墙上贴着淡粉色的墙纸,上面有繁复的花纹。正对着床尾,竟有一个硕大的海南梨花木的柜子,龙凤呈祥,鸳鸯戏水,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传统纹饰。
李牧觉得惊奇,在这样一个欧式家庭里猛然看到这样中式的家具,不啻于在维也纳音乐厅欣赏一出京剧。
横竖睡不着,李牧干脆起身,在屋子里转悠。梨花木柜子拉手处悬着一串钥匙。也是古朴的中式风格,上面甚至还系着一枚中国结。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柜子,即便没有灯光,也觉得满室生辉。
那是一个满满当当的储物柜,装的全是各色漂亮的杯子。上层是玻璃杯,李牧认出是方才晚饭时大家饮酒用的。葡萄酒杯的造型有多种,勃艮第杯与波尔多杯就有显著的区别。然后是仿佛化学器材一般的各类器皿。长脖子,圆扁的肚子,李牧直觉这又与葡萄酒相关,却想象不出有什么作用。
各种饮茶用的杯子闪亮登场,白底镶金边的,青色点红花的,一盏盏端端正正,姿态优雅端丽。它们曾出现在庄园主太太们组织的下午茶会里,出现在贵客的桌面上,配着新烤出来的小蛋糕,伴着欢声笑语氤氲了整个夏季。
李牧的目光顺着那些漂亮的杯子往下滑,竟然还看到几只中式茶杯茶碗。
李牧明白了,这些大概是当年岳人歌母亲的陪嫁。
婚假的心情,被一只柜子保存得这样完好。李牧看见那个倔强的父亲怀着多不甘、多不舍的情绪,斥了巨资,打了这样一只漂亮的柜子送女儿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