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即使明知道今早这事里有猫腻,却仍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禹天赐本就放浪形骸了两天,满心都被即将迎娶沈星河,洗筋伐髓走上人生巅峰的美梦乐飘了,此时却骤逢巨变,大喜大悲之下,早已有些神志不清。

但就在这节骨眼上,他却又听到沈星河的讥讽,以及陌生人的嘲笑声,还有宇文珏自片刻前便紧盯着他的看似温和却冰冷刺骨的目光。

一时间,禹天赐只觉得脑中嗡鸣,立刻大声反驳,“不是!才不是!你们别听他胡说!”

“……爹!这不对啊!这不对!”

“你知道的,我那天明明是要……!”

尖锐的咆哮戛然而止,禹天赐忽然软软倒了下去。

众人都看得出,这是宇文珏出手了。

宇文珏却依旧面不改色,只缓缓摩挲着手中枝缠叶绕的“墨槐骨笛”,温声吩咐身后的太一宗弟子,带禹天赐和容烬去另一处干净的偏殿休息。

在这之后,宇文珏才对众人道,“宇文教子无方,惊扰诸位。”

今早随宇文珏来玉蟾宫者皆为一流宗门、世家的代表,并不畏惧太一宗,闻言皆笑而不语。

只有一身水蓝流仙裙的天一水阁阁主柔声说道,“宇文掌门言重,我等自不会因沈修士之言误会于您。”

台阶上的沈星河闻言,顿时撇了撇嘴。

就见宇文珏忽然神色犀利向他看来,淡声问他,“不知沈修士是从何处得知,我与天赐实为父子?”

宇文珏定定看着沈星河,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处变化。

自允许禹天赐去隐仙宗,宇文珏便清楚,以禹天赐的脑子,根本守不住任何秘密。

所以,宇文珏一早便做好他和禹天赐父子关系暴露的准备。

但在此之前,沈星河与禹天赐在隐仙宗时明明从未见过,仅有的一次短暂接触,也是在太一宗地界,众目睽睽之下,沈星河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禹天赐。

如此情况下,沈星河又是从何处得知,禹天赐是他儿子的?

难道是自他师尊云舒月那知道的?

而若云舒月知晓禹天赐为宇文珏之子,那他又是否已经知晓隐仙宗其他几人的身份?

更有甚者,云舒月是否已知晓,几大宗门世家手中那与他有关的秘密?

一时间,宇文珏思忖良多。

沈星河闻言,神色却忽然有些尴尬。

宇文珏微微眯眼,就听沈星河略显心虚道,“我本来也不是很确定啊。”

“这不是前两天在天权城,听到大家都在讨论么。”

“刚才见宇文掌门你呼啦啦带这么多人来玉蟾宫,又恰好看到禹天赐和容烬衣衫不整的模样,换谁谁不以为你们是来抓奸的啊……”

见自己越说宇文珏脸色越不好,握着“墨槐骨笛”的手也隐隐有青筋凸起,沈星河的声音略微弱了下去,紧接着却又理直气壮挺起胸膛,对宇文珏道,“不信你问问你身后那些人,他们肯定也都听说过这件事!”

见沈星河信誓旦旦,宇文珏神色微沉,这才回首看向身后诸人,“果真有此事?”

天一水阁阁主闻言,尴尬地微微垂眸,不敢看宇文珏。

人群中有一人却忽然笑了出来,对宇文珏道,“宇文掌门,实不相瞒,你和禹天赐的事,前两日我在天权城中,也有所耳闻。”

竟是乾元帝子嘲风。

说完,见宇文珏微微蹙眉,嘲风“唰”地展开折扇,自以为风流地对台阶上的沈星河挑眉一笑。

沈星河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狠狠对嘲风翻了个白眼。

两日前,沈星河与乾元帝子嘲风为两颗未知宠物蛋怒砸数百万上等灵石的事,宇文珏早已有所耳闻。

那时,宇文珏便隐隐觉得,这沈星河怕不是和禹天赐一样,也是个傻的。

毕竟他可是实打实花出去了五百万上品灵石。

但片刻前,因为沈星河并未中招,宇文珏难免又对他有所怀疑。

这才主动暴露他和禹天赐实为父子的事,以作试探。

倒是没想到,此事竟是沈星河自天权城听闻的。

想到近日忽然传出的诸多传言,尤其是他和沈若水的,宇文珏心头微微一沉。

沈星河却不管他怎么想,很快又把话题拉回了正轨。

只见他不明所以看着宇文珏,问他,“宇文掌门,既然你们不是来抓奸的,那这一大清早,诸位来玉蟾宫是有何事?”

宇文珏沉默。

其实他今早带众人来,还真是抓奸的。

只不过他想抓的是禹天赐和沈星河。

不过,因为太了解禹天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对于这样的结果,宇文珏倒也并不意外。

只温和对沈星河道,“沈修士,我等今日前来,实是因听闻沈修士已失踪两日。”

沈星河闻言,顿时好奇,“你们这么关心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太一宗弟子。”

众人立时噎住。

一时也不好说他们其实都是来看热闹的。

毕竟沈星河两天前曾在天权城闹得沸沸扬扬,还口出狂言,行事乖张,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偏他又太过年轻,还不懂得收敛锋芒,若被实力比他高的人掳走教训,也不是没可能。

因为此,在得知沈星河已失踪两天后,众人这才也跟着宇文珏来到玉蟾宫。

一是想确认沈星河失踪之事是否属实,二则是,若属实,他们倒想看看,他师尊望舒仙尊会作何反应。

同时,众人也十分好奇,究竟是谁敢在这节骨眼上动沈星河。

结果不但沈星河毫发无损,还正撞上宇文掌门家的丑事。

宇文掌门甚至还亲口承认了他和禹天赐的关系,这可真是……啧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