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意站在门外,渐渐屏住呼吸。冥冥之中,好像是给了她一个寻找当年事故真相的机会,她做起了偷听的人。
“那家人可怕的很,早点结清债款,断了联系不好吗?你想想!他们当年能因为你哥帮人打官司恶意报复,这样的人还能做出什么事,我们哪里能说的准?”
“你也知道那家人不好惹,我敢催的太紧吗?再说了,当年的事能不能别提了,不是说好了息事宁人,怎么还翻出来说。万一叫那个,初意初雪听到了怎么办?”
“听什么听,初雪早就睡了,初意在学校上课呢。你别打岔,这事儿总得想想办法啊。”
……
初意曾经浑浑噩噩过了几年,那时候她觉得住在哪里无所谓,和谁生活也无所谓。反正已经变成这样,不能更糟糕了。
也是后来调整了心态,鼓励着自己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来。不想整日被坏情绪支配,她努力乐观。不想被金钱束缚,她想着办法打几份工。她觉得尽人事,听天命。上天给你什么,你就接受什么。
既然当年父母的离开是一场事故,不可避免的,她除了接受,乐观生活,别无他法。所以再倒霉,婶婶对她再刻薄,她都会一笑而过。她想,就像夏白萱经常鼓励她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然而她竟然是今天才发现,这不是命运馈赠给她的东西,这是经人加工后送给她的苦难。
原来,原来她的父母可能并不是死于一场自然事故。是阴谋,是报复。是初铭被金钱迷住了双眼,答应对方息事宁人,只接受赔偿款,不必对方负所谓的责任。
室外电闪雷鸣,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初意拖着行李箱,默默从家里走了出来。
风刮得很大,细密的雨丝随着风的方向倾斜,很快打湿了初意的头发。有几滴钻进了她的双眼,她却始终一眨不眨地看着早已经关了灯的超市大门。
路灯在细雨的笼罩下变得很暗,打在面前的玻璃门上,依稀可见室内货架上的商品。隔几天就要擦一遍,不然就会落上薄薄的灰尘,很脏。
初意看着面前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从没感觉到如此强烈的恨意。
她不恨命运的不公,她只恨作恶多端的人。多么狗血,多么恶心的人性。
初意只要想到初铭那张伪善的脸,于静慧尖酸刻薄的神情,胃里面便一阵翻江倒海。她现在根本没力气去质问事情的真相,她也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在这两人的嘴里听到半句实话。
她不想看见他们,这个地方,她也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可是她不在这里,她又能去哪里呢?
早在几年前,她就已经没有家了。
糟糕的心情总是容易遇到糟糕的天气,雨下的更大了。
初意沿着这条街,漫无目的地拖着行李箱走了很久。过了一个又一个马路,但是这条路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她给夏白萱打了电话,对方关机,多半在赶稿子。
她在这座城市的朋友不算多,这样一个狂风呼啸的夜晚,她按捺住想哭的心情,联络了好几个。
别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在这样的年纪,不是跟家人窝在家里看电视,就是在跟男朋友看电影。她光是听他们描述,听电话那边的背景声,就能想象是多温馨的场面,她不配拥有,也无法插.入。
电话打了几个,头发和衣服全部湿透了,脚也走得生疼。抬眼看着下一个十字路口,初意重重叹了口气。
原来这座偌大的城市里,真的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谁能帮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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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初意明确拒绝过的一个月里,陆景沉起初还有点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