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舟的台词早都背的滚瓜烂熟了,看看剧本也就是乱翻。
他依旧有些惦记昨天的那个声音,抬起头来,抱着莫名的希望仔仔细细的寻找了两圈。
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在演员里面绝对没有熟悉的面孔。
拜神仪式上没看见人只是其一,再者说他之前有简单了解过演员名单看过照片,免得遇上之后不认识引发尴尬,确实从没有见过和哥哥外貌相似的人。
灯光组、摄影组、妆发组、道具组......时舟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最终一无所获。
这一切都说明了这只是一个误会,时舟叹了口气,他明明心里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却因为实在太迫切了而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甚至因此衍生出一种错误的直觉。
人的记忆都是有限的,为了能不忘记时黎的样子,时舟以前一直把他的照片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经常看一看,有时候听到有人叫他“时总”,他还会恍然有一种这是在叫他哥的错觉。
以前家里有个非常年轻的女佣,因为佣人多,因而每个人的工作都很轻松。她工作之余非常喜欢剪辑视频,很快就把目光瞄准外貌优越的兄弟两人了,各种鼓动着时舟多录点素材,一起做些volg,说是留纪念很有意义。
时舟看了几个她剪辑的成片,觉得非常有意思,兴致勃勃的立刻就要拽着他哥一起拍。
时黎当时工作很忙,加上本来就对于这些丝毫没有兴趣,还没来得及拒绝,时舟稍一撒娇他也就只好点头了。
那段时间时舟每天都为了素材而追着他拼命录像,连他开会的时候时舟都会突然开门进来,众目睽睽之下怼脸给录上几段,还示意他“哥,你继续说啊,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公司高管都见怪不怪了,毕竟小少爷一直这么想一出是一出。
后来那几个vlog一直被时舟视作珍宝,备份了好多份,生怕源文件损毁,同时十分后悔录得不够多。
不过现在什么都没了,这个世界里不能再让他温习照片和录像,或许慢慢的他就会记不清哥哥的样子了。
时舟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正出神,这场戏的另一位女演员就抵达现场了。
这段戏时舟已经仔细读过很多次,剧情上是需要他饰演的洛北先引诱女配角白情离开家和他到这里幽会,白情爱慕他已久,两人在湖边谈情说爱。
然后洛北突然变脸,直接掐死白情,扒光了她的衣服、□□尸身之后曝尸荒野——以报复她父亲,也就是杀了他姐姐的凶手。
两人先走了一遍戏,演白情的女演员似乎剧本记得不太熟练,又或许是太紧张了,磕磕绊绊的什么也没记住。
她踩着点几乎迟到就已经让蒋导有点不高兴了,记不住词更是不敬业。
蒋导十分想发火骂人,但暂时没有立刻表露,他当导演这么久心里有数,有的人一批评就容易心态炸裂,直接大脑空白,更加忘了内容耽误时间。
什么样的演员都有,时舟脾气不算太差,没有不耐烦的带着她走了两次戏,又理顺了一下台词,他记得都比演白情的演员记得熟练。
女演员敬佩时舟的敬业之余还发觉他就像有魔力,竟然一下子就把她也给带的入戏了,仿佛周围的摄影、打光、录音都不复存在,正式的拍摄开始,两人真的回到了千年前——
白情急于出门去安慰失去唯一亲人的洛北,看着洛北寂静而悲戚的双眼,她自责于没能劝说父亲,没能救下他的姐姐,甚至连阻止他姐姐的尸身被□□都做不到。
但洛北却反而摸着她的头轻声温柔的安慰,说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那种恍如初恋少女的心动立即怦然,她愈发入戏,似乎自己就是白情了,台词也变得水到渠成的顺滑,似乎就应该这么自然而然的说出来。
“过!非常好!”蒋导道“保持状态,下一条!”
两人坐在湖边,看着未磨镜面一般的湖水,天色阴沉仿佛即将有不祥的事情要发生,少年眼眶通红,泪水在眸中打转,他轻轻揽过白情:“小情,我没有姐姐了,在这世上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白情轻轻靠在他怀里:“洛北,我会一直陪着你。”
此时洛北的表情已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镜头拉近,清晰捕捉到他的悲伤只是浅层的做戏,更深层的狠劲已经从眸中露出,他的嘴角勾起一丝非常淡的笑意,邪气极了——
霎时,少年的表情已经完全变化了,一滴眼泪流下来,他猝然暴起,一把掐住白情的脖子!
时舟没有用力,可是这演员还沉浸在甜蜜戏份里,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一声惊呼,下意识反手去抓时舟的手,她指甲留的很长,当场抓出几道血痕来。
时舟心里愣了一下,也没想到她怎么真动手了,但还是按照戏份把她按在地上。
摄像机摇过来,给女演员一个大特写,以及时舟的手部,他双手看似使劲到青筋毕露、但力道并不作用在对方脖子上。
另一台机器对着时舟的脸,疯狂和翻涌外溢的邪气十分震撼,他咬牙低声道:“白情,你不用陪我,哈哈哈哈......你陪她去吧!你们所有人,都得给姐姐陪葬!”
“过!”蒋导一挥手,这段也拍完了。
那女演员立即起身抓住时舟的手,抱歉道:“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
她被带入的太彻底了,时舟那一段真的太疯狂太恐怖了,她明知演戏都能被吓一跳,估计在荧幕上经过后期处理会更有震撼力。
时舟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摆摆手:“没事,这样显得更真实。”
“非常好!时舟,比之前试戏的时候更好了!”蒋导在一旁拍手称赞。
在场所有第一次看到时舟拍戏的人也都被他的演技震惊,毕竟心理预期和反差太大了,甚至一开始觉得得留一上午反复ng这段戏都有可能。
女演员要去旁边化她被掐死之后的妆容,等到化妆之后回来继续拍摄却没这么顺利了——她连续因为笑场ng了四遍,所有人都不得不陪着她一遍遍的拍。
蒋导从一开始就对她没有记住台词的事情憋着火,这阵终于爆发了,狠狠把她臭骂了一顿,让她不想演就滚,这态度是在恶心谁?
她委屈道:“蒋导,不是我想笑,但是脖子上有痒痒肉呀。”
蒋导白了她一眼,指指时舟:“这段分镜拍时舟吧。你这种态度的演员,活该没有镜头,以后也别想来我剧组!”
即使作为“尸体”,女演员实际上一直诈尸似的在笑场,但时舟还是不负众望,能毫不受影响的一边落泪一边邪笑的带着恨意入戏。
天色阴沉,看来天气预报还算准确,雷阵雨马上就要来了,看样子预计下午甚至傍晚的雷阵雨是提前了些许,这才中午就要下雨了。
一个闷雷响起,还剩最后一段时舟都不忍心的戏份了——把白情给剥光了□□尸身。
□□当然不是真的□□,但是剥是真的得剥。
蒋导演不搞恶意卖肉的低俗戏份,但是剧情必要的该露还得露。
天这么冷,时舟这么怜香惜玉的人对于女孩子更是怜惜,虽然自己也被冻成狗了,但在争取一次过,不扒第二次不ng。
蒋导演一喊“过!”,他就迅速给这确实不够敬业的演员披上了外套。
大雨说下就下,好在时舟的戏结束了,还没来得及溜回去,已经有雨点砸在他头上。
时舟把湿漉漉的戏服换下来、发饰取下来又回房间卸好妆,此时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他饥肠辘辘正想觅食,却见热乎乎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这就端了上来。
时舟并没有在山里的雨戏,因此下午就彻底清闲,可以随便吃喝玩乐。
不过他的好玩伴杨明明依旧还是有戏要拍,女主有雨戏,他作为女主身边出镜最多、甚至有名有姓的侍卫,就得跟着一起淋雨拍戏了。
酒足饭饱之后,时舟又去洗了个热乎的澡,长头发吹起来就是麻烦,天冷又不得不吹干,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总算完成这浩大的工程。
不过时舟现在已经逐渐习惯了,他挺喜欢这发型的,即使是麻烦了点浪费洗发水和水资源了一点,他也不打算剪掉,某种意义上,这是他和秦宴城之间的缘分,是个起点。
换上睡衣之后就可以一直懒散的当咸鱼了,翘着脚在床上玩手机,混吃等死的等着晚饭再次开饭。
他已经很久没登录微博大号了。
之前承诺粉丝的“进组之后给大家直播”,也因为信号断断续续而没能做到,发给微博发个微信还勉强凑合,想开直播就得直接卡成ppt。
现在有了信号加强器又有了空余时间,时舟决定再试几次。
但显然信号加强器也不过如此。
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没用,刚刚一打开摄像头,不出三秒他就先第一个被卡出直播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