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时舟走到秦宴城的门口之后,望着紧闭的门,气势就完全弱下来了。
他摸摸自己的脑袋,仔细想来这个稍显蹩脚的理由好像有点让人羞涩。
虽然睡不着是真的,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睡不着觉怪枕头,有秦宴城可能也不能改变他失眠的事实,只是拿它当幌子想让美人陪|睡而已。
有点想念秦宴城的怀抱、想念他温凉的体温和熟悉的淡香,又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孩子似的缠人让人陪着睡的行为有点幼稚。
时舟把枕头抱在怀里,站在门口仔细思考着更好的理由,最好是秦宴城不能拒绝的那种理直气壮的理由,不然万一被拒绝了的话多没有面子。
——都怪这别墅太大了,客房太多,即使他现在把自己的床给凿塌了,也顶多被安排到其他客房凑合一下,等着天亮了就去订购新床。
又是一道闪电的弧光骤然亮起,透过落地窗照亮二楼的客厅,紧接着雷声轰然炸响,远处似乎有骑车的警报器也被巨响和震动引的鸣响了起来。
秦宴城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他想起今天时舟十分害怕地搂紧了他的腰、又后背紧紧贴在他怀里的情形,当时恰好也是雷声响起。
他是不是在害怕雷声?
也不知怎么回事,秦宴城的脑海中无缘无故出现了时舟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恐惧的缩成一点点把自己藏在床角的样子。
这种想法立刻让秦宴城的心悬了起来,他坐起身,准备去时舟的房间里看看情况。
但考虑到很有可能得把人给带回来睡,秦宴城站起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在一片昏暗中,不知从床上拿起什么东西,把它放进了衣柜里收了起来。
就好像不想让时舟看到一样。
时舟站在门口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还是没能想到合适的借口。
直接说“没有你搂着我就睡不着”可不是时小少爷的风格,虽然他脸皮厚就爱死缠烂打,但也不知道秦宴城有什么神奇的功能,现在越是在他面前,脸皮就越来越薄了。
正想着要不还是打道回府吧,却听到秦宴城的房门毫无征兆的突然啪嗒一开锁,时舟心一惊,连忙想要落荒而逃,却已经和拉开门的秦宴城四目相对了。
“怎么站在这里?”
秦宴城皱眉,低头看时舟没有穿鞋,光着脚站在虽然一天擦无数遍,十分干净但冰凉的大理石瓷砖上,怀里还抱着枕头,挡住本来就小巧的半张脸,只露出圆溜溜的明亮眸子,眨巴眨巴的。
时舟的声音被枕头挡住,站在人家酝酿怎么进去却被当场抓包,他有些尴尬的小声说:“秦sir,晚上好?你......出来倒水喝?”
秦宴城没有回答,而是问:“害怕雷声?为什么站在门口不敲门?”
说罢,侧身后退一步,显然是示意时舟先进来再说。
时舟见状顿时喜出望外,也没有解释自己其实并不是怕打雷,只是想念美人想念的辗转反侧睡不着而已。
这还是他第一次睡秦宴城的床,一边说着“秦sir真好”,一边毫不客气的直接一个轻巧跳跃,连着怀里的枕头带着人降落在了柔软舒服的大床上。
迅速把自己的枕头和秦宴城的并排摆好,然后钻进了秦宴城的被窝,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秦宴城。
他伸出手拍拍床:“秦sir快来呀!”
秦宴城见时舟这么自然而然的就霸占了他的床,还卷紧他的被子扭来扭曲,仿佛一个会动的寿司卷,十分无可奈何,把手伸进被里一手攥住时舟的脚踝,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脚,果然是凉的。
“以后必须穿鞋,想过来就敲门。”
——别站在门口和被罚站似的。
被秦宴城摸脚的感觉有些痒意,这痒意不是像挠脚心那种痒,而是心里一阵酥痒。时舟还以为秦宴城是洁癖的嫌他踩了地又上床,赶紧使劲缩了一下从秦宴城的手中挣脱:“那你还摸!要不我去洗洗脚?”
“不用。”
秦宴城重新躺下,思忖明天就把这房子的地暖系统提前打开,他说了多少次穿鞋,时舟也永远都记不住,即使别墅内的中央空调恒温系统能让室内一年四季温度差不多,但地面毕竟是凉了许多。
时舟终于如愿以偿的看着秦宴城躺在了自己身边,他兴奋的攥着被角猛扑过来,把秦宴城也罩在了被里,喜滋滋的觉得自己真是喜提美人一枚,占便宜了的感觉。
这是他第一次躺在秦宴城的床上,相当新鲜又奇妙,但是周围都是熟悉的味道,旁边是熟悉的人,一下子让时舟放松而舒坦了,一沾枕头竟然真的就觉得困了。
窗外再次闪过一道格外亮的闪电,必然马上就还会有一个相当震耳欲聋的惊雷。
时舟觉得雷声也不能干扰他睡觉了,除非劈中他,否则他这就要睡着了,同时心里嘀咕果然今晚失眠的真正原因就是没有秦宴城在身边......
这时,秦宴城竟主动探身,把时舟揽过来搂在了怀里,与此同时一手捂住他的耳朵。
下一秒,穿云裂石般的雷声响起!
——时舟的脸被迫埋在秦宴城怀里,懵逼了。
以往虽然也搂搂抱抱,但睡前都是规规矩矩的,那些都是他睡着之后无意识去挂在秦宴城身上不放手的,主动被搂住还真是第一次。
时舟在黑暗中无声眨眨眼睛,后知后觉想起因为刚刚厚着脸皮要挤在秦宴城床上睡觉的借口是“害怕雷声”,秦宴城大概是怕他被吓到。
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居然可以用这个借口明目张胆的吃秦宴城的豆腐了。
时舟忍不住想笑,但是又怕笑出声了会被秦宴城察觉到,万一被直接拎出房间扔掉可就惨了。他只好更使劲的把脸埋在了秦宴城的胸口处,努力往里钻了钻,挡住自己快乐上扬的嘴角。
秦宴城没有理解他的真实情绪,再次安抚的摸了摸时舟的后颈,沉声说:“别怕。”
两人撑着伞的时候,他的抚摸没有让时舟在意,因为当时是真的害怕,光顾着心惊胆战去了什么也没想。
但此时两人本就姿势暧昧,睡衣又十分单薄。在这暖融而舒服的黑暗中,时舟在秦宴城的手放在他后颈的一瞬间就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
那双手果然很凉,这滋味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带着一阵酥麻的刺激感。
就像睡前刚刚写出的文,也是这样的一个开始,秦宴城漂亮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从颈部慢慢抚摸下去......
时舟立刻不敢动了,就好像被人拎起后颈的小猫似的,僵硬地靠在秦宴城怀里,也不知道是因为恒温系统定的温度太高、还是搂在一起本就让人燥热,总之时舟觉得自己快熟了,就要冒汗了。
秦宴城感觉到时舟的僵硬,只以为他是害怕,因为并没有松开,只是继续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后颈。
不知过了多久,即使是伴随着这暧昧不明而紧张的滋味,实在太困了的时舟也还是靠在秦宴城怀里睡着了。
秦宴城感觉怀里的人慢慢放松,抱起来的感觉是柔软温热的,呼吸逐渐沉稳绵长——现在的时舟似乎只属于他自己。
这种感觉让秦宴城无声的抿唇,仿佛是笑了一下。
他低下头在幽暗昏惑中依稀可以看到时舟乖顺漂亮的眉眼,这双眼睛只要睁开就带着少年的张扬和不羁,明媚而迷人。
夜深人静,无人觉察,秦宴城无声的在时舟的头顶烙下一吻,同时轻嗅了一下,是花果香的洗发露,甜丝丝的,仿佛直接甜进了心里。
大雨下了一夜,第二天也没有停下,只是转为淅淅沥沥的细雨。
秦宴城睁开眼睛,小心的试图把挂在自己身上的时舟摘下来,但大概今天起的稍微有些晚了,时舟已经快醒了,他只是稍微一动,时舟就含糊的“哼”了一声:“秦宴城?这么早你干嘛去......”
“去公司。”
时舟微微睁眼睛:“你在家歇歇吧,给你的身体个缓口气的机会行不行嘛?昨天还发烧呢,你不工作的话有人扣你奖金?”
说罢,时舟直接手脚并用抱住秦宴城不松手了,顺势蹭了蹭他的胸口,撒娇似的不许他起床。
时舟睡得半梦半醒,听起来声音有些哑又有些软,听起来也像在撒娇似的。
“我已经没事了。”秦宴城被他搂的僵硬了一下。
“那你陪着我,我不想让你......”
话说了半句,时舟就乱码了几个字然后又睡着了。
敢情刚刚都只是梦话而已。
大概也是因为这些天习惯了,时舟即使是说梦话,潜意识里也的确是不想和秦宴城分开。
时针分针无声转动,的确可见录节目是个相当累的事情,时舟这一觉直接睡到早上十一点多,这才真正睡醒了,顶着乱糟糟的长发坐起身来,茫然的看着陌生的房间。
半晌才想起来,他这是昨晚抱着枕头来在秦宴城的房间了。
秦宴城呢?
时舟随手把头发梳了梳,绑了一下,后知后觉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