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褐耳蹲在蛋上感觉腹部的羽毛都要被磨平了,窝里也堆积了不少他换的毛。
“我觉得我要生疮了。”他闷闷不乐。
“不会不会。”天气热,黑翅也不愿意蹲在巢里,她算着鹰仔快破壳了, 最近几天她都是低眉顺眼的,生怕褐耳气急要罢工不干了。
“等鹰仔出来,我可要给他们说说, 他们得以安全破壳全赖于强健有耐心的你。你看看,你有本事有人缘有鹰缘, 心疼伴侣爱护鹰仔,绝对是他们学习的榜样。”黑翅嘴甜地称赞他。
褐耳心里很受用,但腿还是酸疼,他想换个姿势, 刚准备抬起屁股,就听“咔擦”一声!
褐耳震惊抬头, 后怕地怀疑:“我把蛋给压破了?”
不是吧, 他像个老母鸡一样不挪窝苦守一个月,就要破壳了,他给压碎了??
“你下压了?”黑翅也心惊, 让褐耳赶紧起来, 让她看看情况。
“我,我不知道。”褐耳不确定他有没有使力。
他起身后, 破壳声突然又响起,褐耳跟黑翅对视一眼,同时探头去看巢里的蛋——
“坏东西,吓死我了,原来是你要破壳了,真不会选时间。”褐耳心喜地抱怨,他的第一只鹰仔要出来了!他当父了!同时心里又轻松极了,第一个蛋破壳了,另外两个也就这两天了。
他可算从巢里解放出来了。他想呐喊,但瞟到一旁的黑翅,褐耳又用力把话咽了下去,黑翅刚刚夸完他,他可不能漏了真实想法。
第一只刚湿漉漉的露面,中间的那颗蛋也裂了一条缝隙,黑翅看老大歪倒在蛋壳里发抖,她叉腿蹲进巢里,把幼鹰和还没动静的老三揽到翅膀根,对傻站着的褐耳说:“你去逮只老鼠回来,或者是捉几条虫,老大毛干了就要张嘴要吃的了。”
褐耳支愣着耳羽飞走,还没落地又返了回来,“我去村里找禾苗,让她切点碎肉沫沫我给带回来吧,逮只老鼠回来我们还要剥皮。”
“逮老鼠吧,一开始就喂猪肉牛肉,我怕把他们嘴养刁了。”
“我们又不是养不起,大不了我们也去做鹰警察,顿顿肉食有人类警察包了。”褐耳没做多想,脱口而出后愣了,他立马看向黑翅,想到她不愿意多跟人类打交道,讪讪道:“我胡说的,就是不当鹰警察也有人喂我们。”
但在阿许家吃白食他心里总不是很踏实,黑翅也是,不然她不会在给禾苗大爹的麦地里捉了老鼠后还要去阿许家的菜棚守着,时不时的还等阿许爸爸早上开车拉菜的时候漏个面,丢一两只死老鼠。
“那我去逮老鼠去了。”褐耳丢下一句话,慌忙离开。
黑翅看他飞往山脚的身影忍不住出声,她想提醒他在林子里逮只老鼠就行了,但考虑到他刚刚的那番话,她又忍住了,她倒是要看看他在打啥主意。
大壮跟细眼出山后她就看出来褐耳动了心思,但他不提,她顾及到没破壳的三个鹰仔也没出声。而且三只幼鹰要一个月左右才能有飞行的能力,再加上教授捕猎,时间最早也要拖到六七月份了。
而山脚矮树枝上的褐耳盯着山下灯火通明的村子心里反复琢磨,从开春到现在他一直是困在山里,连镇上都没去过一次,而大壮已经跟着细眼南下长见识去了。
褐耳烦躁地叹气,没认识禾苗之前他几乎不出山,除了捕猎睡觉就是发呆,那时也庆幸山里的老鼠多,他不用去人类的田地里捕鼠,生命安全不受人类威胁。跟禾苗有联系后他活跃在山里山外,村里的人类不会伤害他,山里林深草密,又没有天敌,像黑翅说的,这样平静又欢乐的日子再好不过了。
“为啥浮躁啊。”褐耳自怨自艾:“在山里孵蛋等鹰仔破壳不是挺好?吃好喝好又有黑翅陪着,还有啥不甘心的?”
但就是不甘心啊,他也有出去见世面的机会,还就在眼前。在禾苗被拐前,人类警察没出现的时候,他最期盼最向往的就是跟黑翅过春天,然后一年一窝蛋,七八上十年后后山里全是他的子子孙孙。现在过上了最期盼的生活,他反而像是被关在了人类制作的鸟笼里。鹰仔的破壳对他来说,解脱都大于欢喜了。
“褐耳?你竟然出山了!”明酥看见落在窗户上的猫头鹰,惊喜道:“是鹰仔破壳了?”
看吧,禾苗这个局外鹰都比他欢喜。褐耳惆怅,也坚定了想法。
“禾苗,我总算理解你为啥不想去上学了。”褐耳感叹。
“……是鹰仔破壳了吧?”
“是,我来找你给我剁点碎肉。”
明酥见褐耳羽毛蓬松得像是胖了一圈,她伸手指一插,整个食指都陷入了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