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自诤到的时候,傅西津正在低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机。
听到动静,他抬头朝门口看过去。
紧接着。
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些许弧度。
轻佻又讽刺。
他从办公桌上下来,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姿态吊儿郎当。“我爸把你弄进了港大,挺行啊。”
傅自诤像是看不出傅西津的轻蔑一样,倒杯水放在他面前,语气不急不缓。“我以为爸和阿姨说过。”他坐下,笑着看向傅西津。“阿姨最近好吗?”
傅西津笑了声。“托你妈的福,我妈过得还不错。”
傅自诤的表情瞬间僵了一下。
傅西津没碰傅自诤端过来的水。
今天在校门口看到傅自诤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看到一个长得像的人。还真没想到,傅继合把傅自诤给整进了港大。
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他站起身,打算走人的时候,傅自诤喊了声他的名字。“听人说你和一个女大学生搞上了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傅西津舌尖抵住腮帮,傅自诤继续笑着说:“车明了同学知道你害死了你亲哥吗?”
几乎在同一时刻,傅西津转身攥住他衣领。
傅自诤还在笑。“怎么,敢做不敢当?”
傅西津攥住他衣领的手不断用力,白皙的手背上青筋腾起。“嘴巴放干净点。”
他甩开手,一脚踢开茶几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他没回头。“你最好祈祷你妈一辈子不会说实话。”
-
9年前的事就是过不去的心坎,梗在全家人的心里,成了一根没有人敢去触碰的刺。
拔不掉,却又因为逝去的人,活着的人,不断清楚地提醒你,它的存在。
傅西津给黎卿打电话时,黎卿刚午休起床。“怎么了儿子,现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傅西津轻滚了下喉结。“就想起有一阵子没给你打电话了。”
“正好,妈妈正想给你打个电话,你姨妈说她朋友那个在斯坦福念书的女儿回国了,你找个时间回常港来见见。”黎卿和她的名字一模一样,嗓音轻柔,性情文雅。
却唯独对傅西津的事情上,极其缺乏安全感。
因为傅苏北的死。
傅西津握紧手机,扯着唇应付声。
黎卿:“还有啊,你两个礼拜没回常港了,找时间回来吃个饭,妈妈想你了。”
傅西津打开门,换鞋。
几乎在每一次的电话里,黎卿都会不厌其烦地叮嘱这两件事。
一是给傅西津找对象,二是喊傅西津回家。
傅西津唇角稍稍弯起,扯唇应了声。“好。”
傅西津已经很少让自己主动去回想09年的事,可傅自诤今天的确成功地挑衅起了傅西津的回忆。
回忆到那天黎卿像是个疯子一样不断地砸家里的东西,当着他和傅苏北的面一直哭。
噼里啪啦,咚咚作响。
他第一次见那种场面。
以往不管傅西津如何闯祸,黎卿都是一副温温柔柔替他收拾烂摊子,拉着他讲道理的模样。他嬉皮笑脸地答应下来,转头下一次照闯不误,黎卿也从未生过气。
从来没有,像那天一样,情绪失控到极度绝望。
他想上去问清楚,却被傅苏北拉住。
因此,也在那天的歇斯底里里,知道傅继合除了他和他哥,还有个儿子,叫傅自诤。
只比傅苏北小一岁,比傅西津大两岁。
瞒了十六年,到底,漏了陷。
那天就像是傅西津过往十五年的人生里平淡到毫无惊奇的一天,可从那一天开始。
他们家就变了。
再到后来,黎卿每天在家以泪洗面,傅继合向黎卿保证再也不会去见外面的人,在家每天哄着黎卿,试图将先前的一切都当做没有发生过。
可事实证明,傅继合再次说了谎。
在一次放学后,傅西津亲眼见到傅继合带着傅自诤从一家餐厅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