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觉得难爬的楼梯不知不觉走完。
真的站在傅西津宿舍门口时,车明了心口怦怦,坠得像是要跃出心口。整个人似僵住,喉咙莫名发干,她咽了口口水,暗暗给自己打气。
其实在之前很多次的夜晚里,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给傅西津表白的场景应该是什么样的。天气不能太热,最好在一个有点阳光的多云日。周围的环境不能太吵,最好在一个只有三两行人的马路上。甚至,连自己要穿什么衣服她都想过千百遍。
总之从来没想过,是现在这样蓬头垢面穿着校服跑到他宿舍里来告诉他,说她喜欢他。
她对着消防栓的镜面照了照,抬手挽了挽落在脸颊的碎发。调整好呼吸,她走到傅西津宿舍门口,抬手敲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艹,吓死我了。”沈舟一脸惊讶。“你他……车祁他妹?”
车明了也吓了一跳,慢了半拍地点了下头。她抬头朝里面试探地看了看,期待问:“傅老师在吗?”
“傅西津?”沈舟直接敞开门。“就我,没人了。”
车明了:“啊?”
“不在啊。”车明了失落地收回探看的视线。
“傅西津早就回常港了啊,他没和你说?”沈舟倚在门边上。“那家伙还让我不要告诉你哥,神神秘秘的。”
车明了倏地抬眸朝他看过去。
沈舟蹲下身,随口叮嘱道:“我告诉你了,你别告诉你哥啊。”
车明了当即不敢置信地怔在原地。“我哥和傅老师闹矛盾了?”
“没啊。”沈舟问她要不要进来坐坐,车明了摇头,沈舟道:“那货回常港前还喊我们几个去蹦了会迪,两个人好得跟个什么样的,哪有什么矛盾。”
什么东西闪过脑海,车明了呆滞问:“是,只不告诉我哥吗?”
“……”
车明了微微皱起眉,过往零星的以及飞快地晃过大脑。
她轻声重复了句。“没有矛盾。”
沈舟“咋了”几句。
车明了没说话。
场面好像被静止住。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又像是只经过几秒。
车明了垂头,语气艰难,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却不敢相信似的。她缓慢地又重复了一遍:“你、说,傅老师、和我哥关系很好,但他回常港的事,让你们都不告诉我哥?”
沈舟:“对啊,问他他也不说,鬼知道搞什么。”
“……”
-
车明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宿舍,再怎么走出南大的。
她坐在公交牌边的椅子上,低头往上翻自己和傅西津的聊天记录。心里不想信,但看着那淅淅落落一句一句断层的聊天消息,最后时间停留在2月19号。
这一瞬。
车明了仿似从自己幻想的美梦里跌了出来。
拿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发抖,车明了看着显示时间的那行小字,眼睫颤了颤。
2月19日,是情人节后,她第一次找他聊天。
从那之后开始,两人的消息似乎永远都不同步。
无论她在白天发消息给他,还是晚上。
一旦起了疑心,好似所有的不对劲都顺藤摸瓜的有迹可循。
他听见了。
那天晚上,他一定听见了。
车明了按灭手机。
心口坠坠声依旧明显,她仿若掉进了一个窟窿里,看不见一点出路。明明余晖还带着初夏的湿热,可自己如坠冰窖。
他知道她喜欢他,故意不回她消息,故意不让她知道他回了常港。
甚至。
可能还是为了躲开她才回的常港。
黄昏的余晖透过高楼林立的大厦,落在马路上。站台前停下一辆公交,又驶走一辆,循环反复。
车明了抬头看了眼行色匆匆的人,摸到自己手边上的手机,重新打开。
她找到傅西津,一字一句打得缓慢:【傅西津,你回常港了吗?】
手机一动不动。
车明了攥紧手机,心里默念“没有”。
可这一次。
他回得很快:【嗯】
车明了扯着唇想笑一笑,可脸颊像是僵住了一样。
她艰难地吸了一口气,想回他一句什么,可来回打了好几次字又删掉,说什么都不对劲。
她明明想说很多。
她想问他。
情人节那天晚上他是不是听见自己说喜欢他了。
他是不是故意在疏远她。
他是不是,在另类地拒绝她。
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手掌过于用力攥紧手机而引得指尖微微发白,车明了低头看着那句【嗯】,心口发凉得蔓延全身。
她不信。
也有可能都是巧合对不对。
垂着身侧的手微微发着颤,车明了像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执拗地当面要一个答案。
她站起身,招了辆出租往高铁站走。
南郡和常港离得并不远,不到半小时的高铁。
车明了是第一次去常港。在此之前,对这的印象也只局限于这里是傅西津长大的地方。
半个小时的时间,没有让车明了逐渐接受这个事实,反而愈发有了一股心酸委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