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克莱尔皱着眉,又觉得这事有点好笑,“我以为你会知道我是在——”
第一次——又是第一次,他的助手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尤莱亚望着他,“当初那些话也只是图新鲜。”
——还未酝酿出的笑意消散了个彻底,克莱尔难以置信地对上助手的目光,只感觉有什么凝成冷冰冰的铁块坠进腹里。
“图新鲜?”
他讥讽地反问:“你是这么看我的?”
无法形容是失望与否,他看到他的助手撇过了头。
“你以前不是这样吗?”尤莱亚的声音压抑着火气,“在男女交际方面——”
下一秒,他猛地止住话题:“对不起。”
然而这并不能挽救克莱尔那一瞬间的被刺痛感。
“为什么要道歉,”侦探古怪地笑出声,“因为你觉得很失礼?”
“既然如此,那我来帮你说完。”
焦虑的缓解虽然能维持一时,紧随其后的却是浓重的自我厌恶。他偶尔被儿茶酚胺所裹挟,大多时候就不得不忍受自视时的道德鞭笞。
如果可以,他真是一辈子也不想提起那段无法自控的日子。
克莱尔无所谓道:“没错,我和其他人发生过关系,不止一两个,未婚的、已婚的……为了以防你对我人品的进一步怀疑,我得说一声那位夫人的丈夫几年前滑雪摔断了脖子。哦,好像这也不能防止什么。”
“克莱尔!”
他不理会,继续说了下去。
“要我一桩桩一件件地讲给你听吗,你以为我愿意那样?”克莱尔嘲讽地挑眉,“所以你其实很介意?”
尤莱亚:“不……”
“抱歉,克莱尔。”他摇头,“我不是介意这个。”
“我只是——”
尤莱亚斟酌着用词:“我情绪太激动了。”
“我们还是稍微分开一下,”他缓下语气,“让我冷静冷静,好吗?”
“你最好是。”克莱尔冷冷地说。
这场争执以他的助手告假三天为告终,反正雇主给的期限是一周,也影响不得什么。
克莱尔当然是自己待在事务所里,大不了关门歇业。
但无论是他还是尤莱亚,都低估了另一件事。
助手请假的第一天,克莱尔午后如常地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手头的工作。
他克制着自己不往尤莱亚平时所在的地方看去,然而每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总归是更觉忿忿。
最初是熟悉的烦躁感。
克莱尔太过于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在它涌上来的一瞬间就感到了不妙。焦虑永远不可能自己减轻,它只会愈演愈烈,等到回过神来时已经连呼吸都觉得苦闷。
他一把推开桌上文件,边解开最上的两颗纽扣边往楼梯走去。
和尤莱亚在一起后,他的依存症就很少再发作了,助手会在察觉到异样的第一时间予以安抚。而更多的时候,连克莱尔自己都要忘了那存在。
遗忘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因为它卷土重来得如此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