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师瑜根本不可能犯案。
哪怕这种想法其实很没道理,毕竟在昨天以前的连归还根本不认识对方,知道对方的名字都还只是单方面,而且是从一片同样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奇地域里,对那人的了解仅限于后期被系统剪辑过后的那一共不到十个小时的游戏直播视频。
连归说:“我以前认识他,对他有点了解。”
组员这下真的好奇了:“比如什么?”
连归想了想:“比如他要真想害谁,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挑几个像你这样看着就比较好骗的,把你忽悠过去替他动手杀人,完了再第一时间自尽不给他留任何把柄。”
组员:“……老大,你举例就举例,不要人身攻击。”
连归点了支烟,单手插兜:“行了,反正话你带过去,听不听随便其他人。”
※
师瑜握笔的手动作慢下来,幅度越来越小,最终停在其中一点。
监控视频他已经重新看过一遍,将所有清洁工出现过的画面按照时间倒序排列,位置先后是小区大门,前坪广场,雕像喷泉,一路向南消失在摄像头范围。
楼下的装修声一刻不停。
师瑜在几人的路途曲线交叉的地点画了个圈,笔尖上移,又画了个圈。
一共两个位置,一在广场以南,一在长廊以西。
师瑜放下笔,拿上钥匙。
临出门时想到什么,他又折回房间,取出床头柜里那支发簪塞进口袋,接着走出门。
电梯下行时的失重感很强,金属冰冷的质感洇入空气里。
被圈出来的两个地点一远一近,他先去了就近的地点,见到不远处的平层檐下几个居民聚在一起打麻将;而后来到较远的地点,看到这个时间段里寂寥无人的层层树荫,而远处的孩童围着广场上健身器材上追逐玩闹。
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任何异常。
他想错了?
是还有别的他没发现的路线交叉点?还是他们出事其实无关去过他们的地点,而完全是人为,应该排查他们见过的人的交集?又或者这整件事压根和灵异无关,那几个人流血泪只是某种暂时无法解释的科学现象?
师瑜站在树荫底下安静了很久,又想起当初在医院看见的面庞漆黑眼流血泪的画面。
傍晚时分,炙人的阳光终于偃旗息鼓,孩童的嬉笑声混着风声传过来。
师瑜忽然抬头望向天边,映入眼底的云霞波浪翻卷。他收回目光,转身去了第一处地点,又打量了十几秒钟的黄昏。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走出了小区大门。
人行通道需要刷卡才能走,外面种满了郁郁葱葱的梧桐树。
之前就有人评价天水澜湾小区整一个疗养院的格局,其中最值得称道的一点就是植被极多且极尽繁华,单单进小区门都得先穿过外边堪称森林的绿化带。
鹅卵石铺的路还不止一条。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夜里老张就倒在绿化,他经过时却什么都没发现。
师瑜走两步停一下,接着又继续走,来来回回不知折腾了几道,最后终于停在某条小道的中央,而后再度望向天边的云霞。
也就是他目光落到云层的那一刻,脑海里那柄高悬的巨大铡刀猛地砸下,冰冷地,凶狠地凿入精神识海,剥出鲜血淋漓。
身体在站稳前先倒了下去,膝盖磕在石子路上。脑海里剧烈的疼痛将他钉在原地,意识空白了好几秒,知觉方才迟钝地回归。
师瑜蜷缩着跪在地上,缓慢地眨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明,眼睫上却有温热的东西滴落下来,砸在手背上。
猩红一片,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