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辰余光瞥见慕彬手中的铜币反面朝上，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收起刀，冲地上的人喝了声“滚”。

一地小混混千恩万谢，连滚带爬地跑了，慕彬见人都走了，才瘫软在百里辰怀中，贴在百里辰耳边小声说：“百里，我害怕。”

慕彬想如果他让百里辰将那混混杀了，恐怕百里辰真的会下杀手，一路走过来，慕彬才意识到，在这座城市里，人命如草芥，大概是没有“王法”二字可言的。

百里辰将慕彬拥在怀里，手轻轻拍着少年的后背，在他耳边轻声道：“小彬，对不起。”

慕彬摇摇头，从百里辰怀中起身，重新坐到吧台前，沃克已经笑眯眯地重新倒了一杯橙汁递给慕彬，他朝慕彬道：“没想到小朋友还能压得住场子。”

慕彬道过谢，接了橙汁，这次他没有再嫌弃杯子脏污，大大呷了口酒，酸甜的果汁流过喉间，总算把恐惧稍稍压下去一些。

沃克又扔了根烟给百里辰，自己也点起一支吸了两口，然后道：“你这次回来动静闹得挺大，不到半天就立了两次威。”

慕彬这才明白为何百里辰如此高调，先是在大街上报了自己姓名，又狠狠教训了一顿那伙小混混，怕不是想敲山震虎，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沃克盯着百里辰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你小子是在怕什么？”

百里辰自然是怕的，他怕在这种阴暗混乱的环境里，自己保护不好慕彬，怕曾经的悲剧再次重演，他已经是个精神力全无的废人了，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疯掉，他必须先下狠手，把在暗中窥视的各方势力震慑住，然后在自己疯掉之前……把慕彬送走！

但这些话百里辰都没有说，他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来，“麻烦。”

沃克似笑非笑地看看百里辰，没再追问，只是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别跟叔见外。”

百里辰抽了口烟，问道：“西街还在吗？”

沃克：“当然在，基本没什么变化，那种地方又没有人管，再过个百十年也还是那副模样，你的房子也在，没人敢碰你的东西。”

百里辰点点头，又道：“钥匙给我。”

沃克在吧台后面摸索了很久，才拿出一枚铜黄色的钥匙，他拍了拍上面落的灰尘，递给百里辰，道：“你真要带你家小朋友住那里？”

那枚钥匙应该是许久不用了，其上生了些斑驳锈渍，现代科技发达，联邦大部分门锁都是用指纹或虹膜解锁，最不济也是学生公寓大门那样刷卡进出，慕彬几乎没见过这种古老的钥匙，好奇地凑过去观察。

百里辰随手将钥匙塞进慕彬手中，嘱咐他收好。

沃克见慕彬的模样，笑了笑，道：“你家小朋友怕是住不惯。”

慕彬闻言赶紧朝百里辰表忠心：“我住哪里都可以的。”

百里辰爱怜地摸摸慕彬的脑袋，沃克见状，无奈地摇摇头，打趣道：“有情饮水饱，我果然是年纪大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想了。”

百里辰拿起慕彬面前的橙汁喝了一口，皱了皱眉，朝慕彬道：“小彬，你去后面拿点冰来。”

慕彬闻言起身，“好，在哪里？”

沃克看出百里辰是想支开慕彬，便主动给慕彬指了路，慕彬点点头，收好钥匙，屁颠屁颠去了。

百里辰见慕彬离开，才道：“方便的话，帮我找份活儿。”

沃克道：“那还不简单，你回我这里继续干，叔给你开这个价，养你家小朋友足够了。”

百里辰摇摇头，“我要尽快攒够诺亚号的船票钱，尽早送他离开这里。”

沃克皱眉，“你还要去那地方？以前你自己一个人，叔劝不住你，现在你也得为你家小朋友着想，你要是死在里面，你家小朋友怎么办？”

百里辰沉默片刻，道：“先不去那里，码头一类的地方都可以。”

沃克松了口气，道：“成，我给你留意着。”

百里辰想了想，又道：“如果可以，帮他也留意个安全的活儿，最好在城东那边，他机甲维修很好。”

沃克：“行，把他自己一个人放在西街你也不放心，我帮忙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