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修雨被带走了。
审与被审的双方,此刻都趋近了极限,再继续下去,宫应弦担心自己先露出破绽。
邱言看着脸色惨白的宫应弦,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去喝杯茶,你也休息一下,我会把监控关了。另外,你想不想现在见她,再通知我。”她知道谁能安慰此刻的宫应弦,所以她要留出空间。
邱言走后。
宫应弦一手捂住了眼睛与额头,缓缓地换着气。
任燚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口中喃喃着:“为什么……怎么会……”
“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
私心,欲望,仇恨,利益,恶魔引诱凡人的罂粟果。
“那岳新谷,他是被指使的?”
“事发的时候,我姑姑怀孕了,我隐约记得有这件事,后来据说是因为家族变动,操劳过度,流产了。”宫应弦轻声说,“我猜,岳新谷到死都不知道,那个孩子没有流产,而是被生了下来,而且,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任燚觉得齿冷。
岳新谷虽然也在宝升集团任职,但是职权不大,无法影响竞标的结果,可宫明晴就不一样了,她是董事长的亲妹妹,也许岳新谷也在竞标受贿中收益,也许他知道自己和宫明晴是利益共同体,也许,他此前并不知情,可是妻子怀孕了,他为了保这个家,他别无选择。
总之,他成了帮凶。
而且到死,为了宫飞澜,都没有把女儿的母亲供出来。
“可是,飞澜呢,她怎么会允许何修雨伤害飞澜。”
“我想,她早就控制不了何修雨了,你看到何修雨对我的恨意了吗,他对飞澜,难道不会更恨吗。”
任燚默然。
同源所出,一个是孤苦无依的私生子,纵火行凶,罪行累累,一个是受尽宠爱的小公主,天真无邪,前途无量。
“……真的有人,这么歹毒吗。”任燚看着宫应弦微微颤动的睫毛下,那竭力隐藏着痛苦的双眼,他心疼极了。宫应弦苦苦追寻了十九年的真相,却要以最残忍的方式铺陈在面前,亲姑姑,却是害死自己全家的凶手,这么多年来剩下的唯二亲人,背后阴冷地放着暗箭。
为什么这些残忍的事,都要发生在宫应弦身上?
这世上可有公正,可有神明?
宫应弦痛到麻木,轻声说:“有。”他转过头,握住了任燚的手,竟然还笑了一下,“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我更担心飞澜,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
想到飞澜,任燚心里更苦涩。
任燚抚摸着宫应弦的脸,眼圈通红,哑声说:“应弦,你不是一个人担着,你有我呢,知道吗。”
宫应弦点头:“我当然知道,没有你,我走不到今天这步。”没有任燚,他要么死了,要么垮了。
任燚闭上了眼睛:“那你要见她吗。”那会是怎样一番场景?光是想想,任燚都提他揪心。
“要,我等了这么久,有什么理由现在退却。”宫应弦口吻平淡,但抓着任燚的手却在慢慢收紧,“她在医院胁迫你之后,马上就跑回了美国,一直不回来,所以我们不敢打草惊蛇,不敢让她知道我们怀疑她,一点点都不行,否则我们就没办法抓她,这次,才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骗她回来。”
任燚愣了一下。
宫应弦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解释道:“我的病不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