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背后传来门的“吱呀”声。
俩人就像闹市伸手被捉的小偷一般,快速地分了开来,像两个僵硬的大玩具一样,尴尬地左顾右盼,连眼神都不敢交流。
韩医生热情地说:“任队长,您觉得怎么样?”
“哦,我们刚刚商量……”
宫应弦抢道:“换一间普通的单人病房吧。”
韩医生愣了愣,但也没有多问:“好的。”
“去看看。”宫应弦感觉脸颊越来越热,未免众人发现他的异样,急匆匆地走了。
参观完那间普通的病房,任燚心里稍微释怀,虽然比公立医院还是好了太多,但至少看起来很正常。
一个护士拿着档案夹,甜笑着对任燚说:“任队长,我们已经完善了您父亲的资料,您父亲不仅是退休干部,还有多项功勋在身,因此医保可以报销大部分的费用,余下的费用则计入我们的公益支出,我们的公益扶持对象是包含退伍老兵的。您看看还有什么问题吗?”她将资料递给任燚。
任燚惊讶道:“我只提供了基本的信息,其他的你们怎么查到的。”
“社保账号里就显示了很多呀。”
韩医生马上凑了过来,笑着说:“其实,不瞒您说,因为您是宫博士特别关照的,我们为了更好的服务您的父亲,所以稍微做了一点调查,也拿到了您父亲之前的医疗记录,我们认为您的父亲在我们的新型治疗手段下,病情会有明显的改善。”
“哦,我也希望,那就麻烦你了。”任燚心想,这人拍马屁拍的真到位。
“您客气了。”韩医生看向宫应弦,一脸激动地说,“当我们得知任队长的父亲就是当年救过您的消防员后,我们都深为感动,您这么多年都不曾忘记他,这种真情真是世间罕见,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任老先生的。”
宫应弦原本平静地面色突然骤变:“你说什么?!”
任燚也懵了。他原本抽空就打算告诉宫应弦的,没想到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被泄题了,他顿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韩医生更是一头雾水,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宫应弦在脑内消化了一下韩医生说的话,不敢置信地看向任燚,眼神凌厉而带着些惊惶,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任燚觉得宫应弦的神情有些古怪,即便是感到惊讶吧,为什么似乎还有些……愤怒?他料想过无数种反应,也绝对没有哪一种是这样的,他一时只能归结为宫应弦是太惊讶了,于是他一把抓起宫应弦的手腕:“走,咱们换个地方说。”
第79章
任燚一口气把宫应弦拽到了安全通道里,他组织了一下措辞,有些无奈地说:“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的。”
“什么时候。”宫应弦面无表情地看着任燚,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任燚被噎了一下,他意识到宫应弦的反应真的不大对劲儿,格外的……冷硬,这显然不是他的错觉。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翻开相册,找到了一张照片,展示给宫应弦看。
宫应弦定睛一看,身体顿时僵硬了。
是那张任向荣抱着六岁的宫应弦从火场里出来的照片,摄于十八年前,刊于当时的报纸上。
宫应弦看着照片的拍摄时间,面色更加阴沉了:“你两三月前就知道了。”那时候俩人刚认识没多久。
任燚诚恳地解释道:“我一直没告诉你,有两个原因,刚开始是因为我们实在不熟,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攀关系、套近乎。后来,是因为你家的事,我想我爸应该知道些什么,但他的病很不稳定,我怕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告诉了你,反而让你空欢喜一场,所以我想先跟他谈谈,这回我确实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所以我才打算告诉你。”
宫应弦伸手接过任燚的手机,定定地看着,目光愈发阴沉。
“……你生气了?”这与任燚料想到的任何一种反应都不一样,其实他也不确定宫应弦该有怎样的反应,毕竟,这张照片会勾起太多痛苦的回忆。只是,那莫名的怒意实在令他不安,和不解。
宫应弦突然抬起头,目光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凌厉:“你父亲……鼻子上也有一颗痣吗?”
任燚愣了愣:“是遗传他的。”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这个问题未免太奇怪了。
宫应弦低声道:“没想到我们那个时候就有联系了。”
“是啊,这世上的事真是太多巧合了。”任燚皱眉道,“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但是,这也不用生气吧。”
宫应弦神色十分复杂:“我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
“我只是一直没碰到合适的时机。”其实这件事在俩人变得越来越熟之后,在他心里就变得越来越尴尬,刻意说出来,显得他好像在邀功,他一直期望宫应弦能自己发现,没想到从第三人口中说出来,场面更诡异。
宫应弦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当时,你父亲是第一个进入火场的吗?”
“应该是,他那时候是中队长,就是我这个位置,有危险都是第一个领头上的。”任燚问道,“你为什么会问起‘痣’?”
“……”宫应弦脑海中泛起混乱的画面,多年来,他已经在催眠师的帮助下竭力去复原自己童年的记忆,可还有大面积的空白与模糊。
当时在烧车案的现场,类似的场景、温度、气味,给他营造了类似于当年的环境,所以当他看到任燚鼻梁上的痣的时候,他一下子就重温了记忆的碎片。
那些记忆的画面中有这么一个人,同样在鼻子上有一颗痣,这个人似乎很关键,可他拼凑不起更多了。
一直以来,他都对当时的消防人员有所怀疑,要伪造证据将谋杀歪曲成自杀,恐怕非一方力量所能做到。大约十年前他们就查过当时出警的那批消防员,但一无所获,也就没有再深入,毕竟,他们的调查重点是警方。而那个时候,他既没有对任这个姓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也还没有被唤起关于“鼻梁痣”的记忆。
如今这个消息,串联起了好几个疑点,让他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为什么,任燚要隐瞒他这么久?
任燚不解地看着宫应弦,等待着他的答案。
宫应弦避重就轻地说:“我有点模糊的印象。”
“关于这颗痣?”任燚道,“过去那么久,你当时又小,不记得长相但记得某些特征,也很正常。”
“你父亲给你了什么线索?”宫应弦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