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耀不是赵奕的普通朋友,他们两家是世交,又是一起长大的人,他觉得他应该给人非常得体的尊重。
幸而白耀说了一会儿,见自己满不在乎的态度便没了兴致地挂了,陆洋暗自松了一口气,挂了电话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有些放空。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是什么也没想,总之脑子混混沌沌的,他不知道怎么整理脑中现在纷乱的情绪。
大力从大厅一路小跑地跑过来,张着嘴巴在陆洋的拖鞋上磨牙,咬上棉拖鞋就往下拽。
隔着一层绵面,陆洋还是觉得脚趾有些轻微地疼痛感,他盯着洁白的天花板,缓慢地眨了眨眼,道,“大力,别闹。”
出了声音才觉得嗓音有些抖,也许是心里作用,陆洋一听自己声音抖了,心就慌乱了起来。
就像是一个平常都决定十点钟睡觉的人,一天他玩到十点半还是非常的有精神,但是看了一眼时间,就又困得不行,那是潜意识里在告诉他,你过了该睡觉的时间了。
就像现在这个声音颤告诉陆洋一样,告诉陆洋,赵奕并不是如你那么笃定地喜欢你,你该慌乱了。
陆洋翻了个身,压着心里纷乱的情绪,把头埋在枕头里,两只拖鞋也随着趴在床上的动作应声落地,“啪”得两声,但是把喜欢一惊一乍的大力给吓出了卧室。
白耀放下手机,往嗓子里灌了一大口酒,打了个电话,明明是想让陆洋不高兴的,他倒是有点生闷气了,他刚刚说的那些话,脾气再好的人可不可能无动于衷吧,再怎么说的也是爱的人啊。
结果陆洋竟然还那头非常淡定地把他要说的话都听完了,还非常随和地关心了他两句,似乎赵奕关心在乎什么人与他无关。
白耀突然为自己的好友感到不值,赵奕像是个一厢情愿的人。
白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赵奕有些失神,赵奕突然动了动,抬起头就去摸在旁边的手机。
白耀一下子把手机压在手下面,出了医院门的时候,赵奕的脸色发黑,直接就把他拉来了这间房子,从地下室拿出来几瓶酒,一言不发就开始喝。
白耀来的时候虽说是要喝酒来着,但是他也不想让赵奕以这个状态喝酒。
半瓶下肚之后,赵奕疯了似的给陆洋打电话,打不通还打,打不通还打,打了十几个之后,还是没通,他颓废地放下手机,后半瓶酒不再往酒杯里倒,直接拿起来就是吹。
白耀吓了一跳,这可不是啤酒,这可是赵奕珍藏多年的红酒啊,这喝过之后吐了那得多浪费啊,太可惜了。
就这样猛灌,不仅喝不出来味道,还伤胃,既伤身又浪费,一向爱酒的白耀看不下去了,夺了酒瓶子,起身从大厅里拿过来几瓶黄酒,扔在桌子上供好友买醉。
赵奕没什么挑的,他心里乱成一片,眼睛酸胀,这种类似于想哭的情绪,一直缠绕着他。
他睁着有些模糊地双眼,皱着眉仔细辨认手机屏幕上的备注,其实不用刻意地去寻找,陆洋的电话号码是第一个,备注是A.大宝贝。
手机联系人一般都是按照二十六个英文字母排的顺序,前缀上一个大写A,该联系人自然而然就成了第一个格子里的人。
赵奕摸到手机这次就打了一个,他把手机放在耳朵边上,这次不是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电话请稍后再拨,而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赵奕咬了咬牙,猛的把手机摔了出去,手机发出巨大的因碰撞发出来的声响,在光滑的地板上转了几圈,终于停在了玄关处。
失望伤心是一方面,生气还是另一方面。
你如果不想接可以挂啊,为什么一直不接也不挂,非得等到手机一分钟之后自己不打?陆洋,你是在吊着我吗?
一边和前妻恩恩爱爱,一边又和我情意绵绵?
这次TM关机了,是判了我死刑了是吗?
修养极好的赵奕,握紧了拳头,无比地想要揍人。
他活了28年,从没想过要用暴力解决问题的赵奕,突然很想把陆洋打一顿,打到下次再不敢不接他电话、挂他电话或者手机关机为止。
他真是疯了。
又闷了几杯酒,赵奕舌尖发苦,胃里绞痛,眼睛里也似乎要有什么东西溢出来,眼眶都有了温热的感觉。
他赶紧把头埋在手臂上,手臂趴在桌子上,装出一副醉透了的模样,以至于不要让自己在发小面前太过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