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气冲冲地问傅黎光:“你为什么要在课堂上给他们说那些?”
傅黎光莫名其妙:“我说哪些了?”
唐逸荣怒目而视,意思是你自己知道。傅黎光大概的确知道唐逸荣在说什么,无非就是他在课堂上给那些小孩讲了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他觉得口头给小孩子开阔一下眼界也没什么,不知道唐逸荣为什么要这么愤怒。
他流露出的情绪如此不屑,唐逸荣出离愤怒了,他质问傅黎光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傅黎光一脸莫名其妙,这能有什么后果,最好的后果不就是激励小孩儿努力学习将来也能获得这些吗?
唐逸荣气极反笑,他说:“你跟一群连足球篮球都没玩过的小孩说什么手机电脑游戏机,那我问你,如果他们被你说得心动了,现在就想要呢?如果他们为了得到这些去做一些不该做的傻事呢?”
傅黎光有点被他吓到了,可还是嘴硬,说:“不……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唐逸荣干脆拉他去校长那里对峙,让校长给他说说学校里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校长架不住唐逸荣的义正言辞,只好据实相告,说是学校里以前有几个学生,因为听过来支教的老师说了外边的事情,瞒着家里偷偷拿钱跑出去,还没走到省城人就丢了。
唐逸荣对校长说:“校长,他这样太影响孩子了,万一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情怎么办?”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让校长退货,不想和傅黎光这种人做同事。可校长为难极了,于理,唐逸荣说得没错,孩子的教育是很重要,更何况他还近乎泣血忠告似的说不能忽视孩子们对外界的渴望,更不能不加以正确引导。但是于情,傅黎光是领导塞进来的,他不过是一个山村学校的校长,哪能扛得住领导的责问。
傅黎光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唐逸荣或许真的气恨他没有好好教小孩,但最重要的恐怕还是瞧不上他,不想和他共事。傅黎光一直以来都不怎么旺盛的好胜心在这一刻被激发起来。
他向校长说:“对不起校长,之前是我没有做老师的经验,也没有了解小孩子的心理状况。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教书,一定不会再误导小孩子了。”
他认错认得这么快,唐逸荣很惊诧,在唐逸荣的认知里,傅黎光理应是个这辈子都不知道道歉俩字怎么写的少爷。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傅黎光先开口了:“为了赶我走,你讲话倒是一套又一套的,我碍着你什么了吗?”
其实没什么碍着的,唐逸荣只是天生看不惯傅黎光这样的二代阔少罢了。他冷冰冰地说:“没什么,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你这样教课不对。”
傅黎光不想跟他计较,他感觉得到唐逸荣就是不喜欢他,他一向不是个爱拿热脸去贴的性格,因此跟唐逸荣的关系更为疏离,有时同在宿舍也几乎不说话。
后来傅黎光才知道唐逸荣是当年全县的高考状元,不只是全县,也是全市前三,全省前十,是真真正正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
唐逸荣考上大学那年全县敲锣打鼓,县政府掏钱负担了唐逸荣的大学学费,但是唐逸荣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家的家庭状况就如同十多年来他所看到并熟识的乡里乡亲一样,几乎快到了穷得揭不开锅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