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轻轻地敲了敲门,声音温和地说:“老爷,太太,你们去歇会儿吧,我来照顾贺少爷。”
庄静背对着张青,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她看向张青的眼神有些凌厉:“张青,澜澜和灵儿的事情,你知道吗?”
张青一愣,默默垂下了眼帘:“知道一点。”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庄静突然起身,情绪有些激动,“你……你为什么也要瞒着我们?!你也是别人的母亲,为什么要这样?!”
话音刚落,她眼前一黑,整个人突然向前倾去。
“静静!”贺镇南一把接住了她,“叫医生!”
“哎!”张青来不及解释什么,她慌慌张张地赶紧把医生喊来了。
庄静这次接连受到的打击太大,而且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实在经不起这种折腾。
后来医生将庄静安置在贺澜隔壁的病房休息,贺镇南看了一眼仍旧昏迷的贺澜,犹豫半秒,站起身对张青说:“这事儿不怪你,她是受打击了。刚才说话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这些年,我们其实都很感激你帮着照顾俩孩子,比起你,我们才更是不称职的那个。”
“我明白,您千万别这么说,贺少爷和魏少爷待我也好,我乐意照顾他们。”
张青朝他笑了笑,不等贺镇南再说什么,她意味深长地指了指隔壁病房,“您去忙吧,这边我看着,贺少爷一醒来,我就喊你们。”
“……嗯。”贺镇南突然感觉好像被人戳穿了小心思一样,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羞赧。
那天秦云皓没有去医院,最为棘手的患者在做完手术之后,已经基本没什么大碍了。
他忙里偷闲,给秦老头发了条消息,然后大摇大摆地翘班了。
魏九歌脸色蜡黄,两人一晚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过基本上都是秦云皓说,魏九歌听。
至于听进去多少,谁也不知道。
秦云皓不愿让魏九歌一直沉浸在那个恐怖的噩梦中,所以他一直在努力找话题,时不时还把睡得正香的二郎神从地板上拎起来。魏九歌会朝他笑,也会附和他的话。
只是他知道,魏九歌并不是真的在笑。
秦云皓的胸口蓦地一阵刺痛,他深深地看着魏九歌的眼睛,声音温柔得像山间溪水:“灵儿,不想笑你可以不笑的。”
“欸?”魏九歌顿时一愣,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
秦云皓看着他这副茫然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不用在乎我的感受,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扮演任何角色。不想笑呢就不笑,想哭了就尽情地哭,我既不会生你的气,更不会笑话你。答应我,以后为自己而活好吗?”
如果秦云皓没说这些话,他或许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这些细微的举止竟然会折射出他苟且的前半生。
因为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可以为自己而活。
小时候,爸妈告诉他:你是哥哥,要保护妹妹。
长大后,贺澜告诉他:你是为了给韩若水赎罪而活。
魏灵毓则告诉他:你是为了那个爱而不得的人而活,哪怕自己活得不像个人。
而现在,秦云皓却告诉他:你可以为自己而活。不用为了迎合别人的喜怒哀乐而扮演不喜欢的角色,单纯地做自己就好。
秦云皓看着他一时失神,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感动啦?”
魏九歌的视线下意识地挪开了,他的鼻头一阵酸涩,随即垂下脑袋,低声笑了起来。
秦云皓看着笑起来的魏九歌,突然就不争气地看呆了。
他的心脏“砰砰砰”跳得剧烈起来,想亲……啊啊,不行!
魏九歌笑够了之后,偏过头看着他:“这次我是真笑。”
“咳咳……咳咳!”秦云皓下意识地干咳两声,双手突然有些局促地撩了撩额前并不凌乱的刘海:“你……还是笑起来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