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白珍珍以为自自己出现了幻觉,然而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姑娘的脸上鼻涕眼泪糊的满脸都是,她踩着淤泥来到了自家老娘的跟前,扯着白珍珍的衣服哭喊道:“娘,你赶紧回去吧,二蛋哥,二蛋哥不行了,我害怕……”
白珍珍回过神来,这下子是彻底慌了,她也顾不得什么,将手中的镰刀一扔,就疯了一样地朝着家里面跑去。
那小姑娘看到自己老娘这个样子,更是吓得不轻,一边哭一边追赶着已经跑远了的白珍珍。
这边的动静很快便引起了其他人注意,哪怕是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也熄灭不了那些人的八卦之心,在小姑娘跑过去的时候,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伸出手抓住了小姑娘的胳膊,将她脚步硬生生地给扯住了。
“小晶子,告诉你二婶子,这是咋滴啦?你二蛋哥不成了?他怎么了?这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被妇人叫做小晶子的姑娘拼命地挣扎了起来,见无法挣脱她的桎梏,哭的更厉害了。
另一旁的女人看不下去了,朝着那女人喊了起来:“他素珍婶子,你没看孩子都快哭得背过气儿去了吗?你咋还抓着人不放呢?人家里面有事儿,你还在这里问东问西的,这是真关心还是只想着看热闹呢?”
高素珍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地悻悻地放开了小姑娘,小姑娘得了自由之后,一溜烟地跑远了。
见小姑娘跑远了之后,高素珍恨恨的瞥了一眼刚刚插话的女人,开口骂了一句:“葛翠花,关你毛事儿,你管得到宽,你是老娘们儿又不是老爷们儿,难不成也看着那葛家的好看?”
高素珍的嘴里面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葛翠花知道她这性子,也懒得和她争执,继续弯腰割稻子。
高素珍骂了两句,没人搭腔,也觉得无趣,眼看着进度落下来了,也忙开始弯腰干活了,她是田里面的一把好手,镰刀挥舞过去,那些稻子便齐刷刷地倒了一片,她也不管那些倒下的稻子,只等着全都割完了再来捆。
却说白珍珍急赤忙慌地从田里面跑了回来,一进家门她便拐到了西屋里面去,她径直跑到了床边,看到床上躺着已经浑身抽搐的小儿子,她的腿一软,当即便摔倒在了地上。
这小儿子昨天在田里干了一天活,恐怕是热到了,昨晚上就开始说不舒服,原本以为他今天睡上一天,好好休息一下也就成了,哪知道他却突然成了这个样子?
白珍珍虽然不是医生,可嫁给了丈夫二十多年,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东西,见到儿子这个样子她便知道不好。
生产队里面倒是有医生,但是那赤脚医生的技术铁定不行,二蛋这样子得送到医院里面去。
白珍珍不过只是在地上瘫了一会儿,便立马麻溜地爬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哪里来的力气,一把便将儿子背在了背上面。
“二蛋你别怕,娘这就带你去找你爹。”
背上的孩子已经烧得迷迷糊糊了,嘴里面似乎一直在说着些什么,白珍珍听不真切看,也不敢再耽搁,背起了小儿子就往屋外跑。
她刚刚跑出去,小女儿就进了家门,白珍珍的脚下没停歇,交代着让小女儿看门,自己则是飞快地朝着村子外面跑了过去。
变成灵魂了之后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已经死了的葛磊感觉到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躺在棉花糖的上面,那棉花糖似乎还在移动着,随着它的移动,棉花糖下面的棍子咯的他浑身疼。
先前他还感觉到很舒服,然而随着颠簸越来越厉害,他感觉那种舒服的感觉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疼痛像是从骨头缝里面弥漫出来似的,他的头疼的像是要炸裂开来,葛磊的头疼的实在是太狠了,身体上的那些疼痛在像是要将他脑子劈开的疼痛前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疼……”
迷迷糊糊之间,葛磊吐出这么一个字来,然后下一秒钟,他就听到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在从身下的棉花糖里面传了出来。
此为防盗章郝翠珍是个女的,又是葛青山的堂嫂,他也不能把她怼得太厉害了,更何况刚刚葛磊把她说了个没脸,不管他们有没有道理,跟长辈这么说话,终究是他们家葛磊的不是。
葛青山没有开口,他觉得郝翠珍说上两句也就完了,并不会翻来覆去地纠缠下去。
然而郝翠珍不要脸的程度已经超出了葛青山的认知,她完全就是蹬鼻子上脸的类型,葛青山这么不开口,便是助长了郝翠珍的气焰,她便将自己心里面的那些邪火儿全都发泄了出来,指着葛磊的鼻子把他好一通数落。
若不是因为还有几分理智存在,郝翠珍怕是早就已经大耳刮子抽到了他的脸上去了。
葛磊并不是个十岁的小孩子,他内瓤里面住着的灵魂比郝翠珍还要大上许多,再加上原来在医院里面上班,因为医术高明的缘故,所有人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了,现在看着这个犹如泼妇的郝翠珍,他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很多农村里面的大人们并不会将小孩子当做平等的人来看待,他们会觉得小孩子是父母的物件儿,随意打骂折辱,根本不会顾及到一个孩子的自尊心。
眼见着郝翠珍越说越过分,葛磊的眼神变得阴郁了下去,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极为难看,现在的他已经处在了暴怒的边缘,可是郝翠珍却仍旧在那里大放厥词。
此时的她已经站了起来在,说到激动处,口中唾沫横飞,整个人的样子看起来显得更加的蛮横无理。
就在葛磊快要忍耐不住爆发出来的时候,东屋的门开了,原本在屋里面休息的白珍珍从里面走了出来。
郝翠珍的嗓门实在是太大了,将白珍珍都给吵醒了,她并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却将郝翠珍数落葛磊的话全都听在了耳中。
白珍珍是个好性儿的人,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是个面团一样人,能任由着人揉圆搓扁了。
“翠珍嫂,今儿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白珍珍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将郝翠珍的声音给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在听到了白珍珍的声音之后,葛青山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白珍珍的身边,他伸出手扶住了白珍珍,白珍珍侧头朝着他笑了笑,这才朝着郝翠珍那边走了过去。
当看到白珍珍过来的时候,郝翠珍的脸色便有些不太自然。
说起来也好笑,郝翠珍并不怕葛青山,实际上她还有点儿瞧不上葛青山,在她的眼中葛青山就跟个大傻子似的,由着他们家揉圆搓扁了。
在整个南拐村儿,谁家看病吃药都喜欢来找葛青山,人家来的时候多多少少都要带些东西给葛青山,可是他们家不一样,他们两家住的近,又都是本家兄弟,她只要稍稍说上两句,葛青山就不会在收他们家的钱,非但不会收钱,反而还会将药钱都给倒贴了。
郝翠珍占便宜占惯了,这次没有占到脾气,才会在这里发脾气,先头在吃饭的时候她没有见白珍珍在,便以为白珍珍出去接生了,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话,可是现在看到白珍珍过来了,她整个人便老实得像个鹌鹑似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白珍珍是娇养着长大的,嫁人之后又一直都被宠着,在加上她十里八村跑着给人接生,那见识也不是郝翠珍这样的农村妇人可比的,更何况她姿容艳丽,容貌是一等一的出挑,两人的年纪相仿,可是郝翠珍往白珍珍面前这么一站,整个人却像是比她大了几十岁似的。
看到那白珍珍似乎比从前更加漂亮上几分的容貌,郝翠珍低头看了看自己膀大腰圆的身体,更是觉得自己比她要矮了几分,那气势便更弱了。
“原来你在家啊……”
看到这样的一幕之后,葛磊紧握着的双拳松开了,郝翠珍刚刚还那么洋祸,可是现在在白珍珍的面前却变得极为的老实,感觉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他不免觉得有些奇怪,盯着看了两眼之后,方才想起来过去的事情。
要说郝翠珍怕白珍珍也是有原因的,白珍珍是很有名的接生婆,郝翠珍的三个孩子都是白珍珍一手接生的,生老二小海的时候,因着胎位不正,郝翠珍险些没挺过来,要不是那时候白珍珍地给她接了生,郝翠珍现在哪里还能在这里蹦跶?
可以说她这条命是白珍珍救下来的,也难怪她在白珍珍面前会是这样一种样子。
葛青山扶着白珍珍到椅子上坐倒了,她没有看在那里站着的郝翠珍,反而将目光给转移到了葛磊的身上。
“二蛋,你过来,到娘这里来。”
葛磊便站了起来,走到了白珍珍的身边,他可是记得自己的娘虽然娇气的很,可到底是地主家长大的小姐,收拾人也自有一番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