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才刚落,葛青山便照着他的后脑勺给了他一巴掌。
“你个臭小子在胡咧咧什么?没看你三婶子坐下来了么?赶紧起来给你三婶子腾位置。”
那胖堆堆的三婶朝着葛焱翻了个白眼儿,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臭小子怎么不学个好,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小心以后被人当流氓给抓了起来。”
她这话倒是说的有些刻薄了,葛磊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
“三婶……”
他才刚刚喊出个名儿来,却被葛青山给截过去话头了。
“他三婶,你看你这话说的,小孩子不懂事儿,你怎么也跟个小孩子一样,这话可不是随便滥说的。”
被人当面说自己的孩子像是个小流氓,是个人都忍不了,葛青山这么一句话就把那个三婶给怼了回去。
那三婶的脸色有些尴尬了起来,见葛青山似乎是真的动气儿了,她急忙开口岔开话题:“青山兄弟,你可别生气,我也不是故意的。”
这个三婶坐到桌上就是为了来吃东西的,葛青山好吃这是整个南拐的人都知道的,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那些辣椒呛鸡蛋,凉拌黄瓜,素炒韭菜,三婶早就眼红的要命,她厚着脸皮坐了上来,原本葛青山已经准备让葛焱去给她拿碗筷了,然而她后来说的话却让葛青山不快,葛青山便打消了让她一起吃的念头。
三婶有些尴尬地坐在那里,看着葛家的那群人在那里吃的香甜,她的脸顿时觉得有些挂不住了。
只是坐都已经坐到这里了,在挪开的话,她这张脸便是彻底没地儿个放了,她就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看着葛家的人将饭菜都吃的一干二净了。
吃饱喝足之后,葛家的孩子们帮着一起收拾了碗筷,拿去厨房那边洗刷。
水缸里面的水已经见了底儿,葛森便挑着扁担去村里面的井边儿打水去了,而葛焱和葛垚两个也不待见那个三婶,他们不想在家里面待着,便一人拎了一个桶跟着二哥葛森一起去挑水了。
碗筷暂时不用洗刷,葛磊便从厨房里面出出来,搬了个板凳在葛青山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三婶挑着饭点儿来就是为了蹭顿好吃的,结果却净看着人吃了,自己一嘴都没有捞着,她的肚子饿的咕噜咕噜作响,可坐在那里的父子二人就好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想发脾气,可又想起来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她又生生地将怒火给压了下去,只是脸色却显得有些扭曲了。
葛青山全当时看不见,他手中摇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风,见三婶不说话,他也没有开口询问。
他还记着先三婶说葛焱的那些话。
三婶坐了一会儿,见葛青山不开口,她也不好在这里继续闷着了,咳嗽了一声之后,开口说道:“那啥,青山兄弟,我这次来是真有事儿找你的。”
葛青山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三婶身上,开口说道:“啥事儿?”
“这事儿其实我也不该来找你的,但是俺们当家的说你们是堂兄弟,不过是件小事儿,你铁定会帮忙的。”
这话一说,便是将高帽子给葛青山带上了,她看起来粗鄙,可这心眼儿却不少,一句话就把葛青山给架了起来。
葛磊的目光一直在那三婶子的身上,盯着她的时间久了,葛磊也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一些东西,在细细想了一会儿,就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这个三婶的名字叫做郝翠珍,是葛青山本家兄弟葛青木的媳妇儿,她的儿子那个叫做小海,是葛磊小时候的朋友,他们长大了之后还偶有联系,一直到他老了,两家都没有断了联系。
要说这郝翠珍倒并不是什么坏人,不过心眼确是极多,属于那种占便宜没够的人,葛青山却是个老好人,再加上葛青木又是本家兄弟,抹不开面子的情况下也没少被这郝翠珍给占了便宜。
这次郝翠珍来,也打的就是这个目的。
“青山兄弟,你的大侄儿的不是得了痄腮了吗?也是你给瞧的,要说你的医术也真是高明,他现在的病可是好多了。”
听到郝翠珍夸他的医术,葛青山笑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几分。
“他三婶,你可别这么说,我也没做啥。”
葛磊看着对面坐着的郝翠珍,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总觉得眼下的情形有些不太对劲儿。
依照他对这个郝翠珍的印象,她说了这么多,怕是有什么目的存在着的。
果不其然,只听见对面的郝翠珍又一次开口了:“青山兄弟,你大侄儿的病眼见着就好了,不过你上次给他拿的药已经没了,你看看,上次的药你都是免费给他拿的,我也不好意思在找你,可是俺们当家的说了,青山兄弟最是心善了,而且这些药也不值什么钱,你铁定立马就能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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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珍珍原先是地主家的闺女,从小也是千娇万宠着长大,若不是当年她家里面败落了,也轮不到他一个穷小子娶她。
当年在结婚的时候他就保证过这辈子不会让她吃一点儿苦,可今天她却因为在厨房里面干活累着了,葛青山的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儿,他生气有一小部分是因为葛磊,更多的便是因为白珍珍给累着了。
看着葛青山的样子,葛晶被吓着了,眼睛里面的水雾迅速凝聚了起来,可是被葛青山那么看着,她就连哭都不敢哭出来。
辩解的话她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小小的头垂的低低的,压根儿就不敢看葛青山的那张脸。
葛磊见状,眉头便皱了起来,开口解释道。
“爹,你误会小晶子了,她不是故意躲懒的,在做饭的时候她的手背锅沿烫着了,我给她敷了羊蹄草,所以她才没去干活儿,是我让她休息的,你甭怪她。”
葛青山紧皱着的眉头仍旧没有舒展开,他盯着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的葛晶一眼,想着在房里面躺着的白珍珍,心里面仍旧有些堵得慌。
然而葛磊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就算是不舒服,也不不能把她给怎么着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
“成了成了,别摆那么一副样子了,搞得和谁欺负了你一样,爹不就问你一句么?你说了不就成了?偏偏憋着不肯说,好了好了,吃饭吧。”
说完这句话他便端起碗吃了起来,其他的那些孩子们看葛青山动了筷子,这才端起碗来吃东西。
葛晶想到先前葛青山跟自己说的话,压根儿就不敢把筷子往那些菜盘子里面伸。
她今天啥事儿都没有做,还害的娘睡倒了,她哪里有资格吃东西?
葛晶拿着筷子往嘴里面扒拉着米饭,她只觉得嗓子眼儿里面堵得难受,却压根儿不敢发出一点儿的声音来,拼命地将那些米饭给塞了下去。
正当她噎得难受的时候,一双筷子夹着一叨菜放进了她的碗里面,葛晶抬起头来,便看到自己的二蛋哥正看着她。
“吃吧,小晶子。”
她的眼睛一红,眼泪便留了下来,嗓子堵得更难受,可是却仍旧不敢发出一点儿的声音来。
就在这时候葛森葛淼他们都夹了菜放进了葛晶的碗里面,她的的小碗很便被堆满了。
葛淼摸了摸葛晶乱糟糟的短发,开口说道:“吃吧,小晶子。”
葛晶心里面的那些委屈之意便消散了不少,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葛青山没有管自己孩子们的这些小动作,他很快便将自己碗里面的饭给吃完了,今儿干了一天活,葛青山自然是累得厉害,这可比在医院干活要辛苦多了,他本来是应该吃挺多东西的,哪知道白珍珍给热着了,说吃不下东西,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面不愿意动弹,他看着了她的样子,哪里还有胃口吃饭菜,草草吃了一些东西便回了房间陪白珍珍去了。
院子里面就只剩下葛家兄妹六个人。
葛焱已经吃饱了,他将碗筷放了下来,看着还在那里吃着东西的葛磊,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二蛋,你怎么知道烫伤了之后要用羊蹄草来敷的?”
葛焱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在两年前他才开始跟着葛青山学习中医,而葛磊今年才十岁,没有到了学习的年纪,所以他才奇怪,奇怪葛磊怎么会知道这种羊蹄草的效用的。
葛家兄妹七人,除了了葛鑫,葛淼和葛晶三个女娃子,剩下的那四个男娃子都是要学医的。
只不过葛森在医药这方面没有任何的天赋,十三岁开始背医书,基本上就是前脚背熟后脚就忘,学了两年连个汤头歌都背不下来,最后葛青山也只能接受了他不是学医的这块料,便没有再让他学医,到最后葛森就在村里面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当了一辈子的农民。
而老四葛焱也跟着学了几年,不过他的天赋不高,到最后也就只是在村里面当个赤脚医生。
老五葛垚则压根儿就看不进去医书,他的性拧得很,不论葛青山怎么说他始终都不肯学,结果到最后他终究是没有学这个医,在十八岁的时候去当了兵,后来退伍之后被安排进了镇政府工作。
最后一个学医的就是葛磊,他的天赋倒是很不错,也是在这医学道路上走得最远的。
葛磊将碗里面的饭吃完了之后,便将碗筷放了下来,他抬头看向葛焱,开口解释了一下:“爹的本草纲目我都翻过,记住了几种草药。”
葛焱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倒是没有在继续问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