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如若很好奇,要有被我吓怕的准备,试问谁可,洁白无比。”
临近尾声,徐砾弹完想弹的最后一个音,微抬头,那束投在他身上却从来只增添阴影更多的光,把他照得雪亮。
安静了一秒,他轻声地开口,像哼唱,像喃语,也像询问:“如何承受这好奇,你有没有爱我的准备。”
台下有人在一刻,连呼吸和心跳都是停止的。
然后是心脏疯狂地跳动。
祁念一直在听,听不懂还可以看,徐砾唱完下来时,他才从砖墙上移开视线,最后停留得最久的一句歌词随之消失。
随后今晚酒吧上班唱歌的人重新回来,而他们这桌本就显眼,这会儿成了更多人窥探的焦点。
紧接着,与徐砾相熟的那个服务生笑意盈盈过来给他们送酒水。
服务生瞧了眼坐在徐砾旁边的施泽,不嫌事大地问,意味深长:“徐哥,这不就是之前那个迷彩服么,谁啊?”
徐砾也笑,扬手打了他一下,说:“朋友而已。”
施泽一滞,摆出的宣示主权表情的脸黯淡了些,心里却愈发躁动。
而对方显然不信徐砾,却配合地点头:“朋友?我就说嘛——”然后便溜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因为不顺路,走到巷子当头,祁念站在顾飒明身边,微微靠着,和他们告别。
“施泽真的只能是徐砾的朋友吗?”祁念看着反方向的人行道上,那两个隔得时远时近的身影逐渐变小。
“不会更差就是了,”顾飒明拉着他转身,又说,“现在不是施泽说了算,让他吃点苦做做朋友也不错。”
祁念歪歪头,一知半解。
车停在不远处的地方,顾飒明叫了司机,但司机一时半刻还没有到。因为连祁念也在酒吧里抿了两口鸡尾酒,便决定随便走走,散散酒气。
街道上人很少,只有车流不断经过,浓密的梧桐树下有悬挂的路灯。
祁念时不时仰头,错过层叠交织的大片的梧桐叶,偶尔看见几颗亮点,在眼前一闪而过。
顾飒明抬手扣着他的后脑勺,帮他看路,问他:“看见什么了?”
“星星。”祁念眨了眨眼。
“星星在哪里?”
仗着没什么人,祁念脑袋后仰,在他的手掌里蹭,步子拖沓,口齿含糊了一下,说:“看不见了。”
顾飒明看着他澄澈的眼睛,指腹碰到他的耳垂,笑了笑。
他们走到更空旷的地方,天空是如洗的深蓝,星星并不多,但很明亮,每一颗都被祁念看见,它们都装进了祁念的眼睛里。
“哥哥,”祁念恢复好站姿,仍旧和顾飒明挨得近,说着认真的话,“它们好漂亮。”
天气变幻无穷,云层那么厚,席卷而来的风那么大,总是把它们遮住,它们好渺小,发微弱的光。但在宇宙之间,祁念看见它们了。
而其中那些不会自己发光的行星,原本只能面对万年空寂,孤独地永远飘荡在黑暗里。但它转动着,跋涉,不陨落,太阳看见它了。
每一个人看见的,是它反射的太阳的光。
人们总在寻找光,总说找不到。
而无论是什么,是歌唱永恒的闪烁粉红光芒的星河,是朝生暮死的一只蜉蝣,还是最普通的一颗尘埃,都有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瞬间,那就是光啊。
顾飒明“嗯”了一声,摸了摸他微热的脸,问他冷不冷,带他往回走。
夏风扑了满怀,尘土气味清新,空气也温暖,醉醺醺的,祁念脸上绽开笑容,嘟囔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