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就是我老公,业皓文,你认识的吧,”她看我,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她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了,所以那天她说她知道我的所有事情。
“不过你可能不知道他在广告公司工作,不知道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舞团的演出宣传这次是他们公司做的。”
我喝水。她可能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
“这是……”
她要把我介绍给孙毓和业皓文了。
她短暂地停顿,目光在业皓文的身上游动,带着些狡黠,笑容在嘴边凝固,笑意从双眼里满溢出来。业皓文陪笑,喝水,看手机,按手机。孙毓微微笑着,那是礼貌,客气地等待着秀秀接下去说话的笑容。
我也想加入他们或刻意或掩饰或虚伪的笑局里,毕竟我们四个人同桌吃饭这事真的很滑稽,很值得笑一笑。于是,我笑了出来,决定自己介绍自己:“我是……”
我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业皓文,打量秀秀,我看着孙毓。我是谁呢?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我是……
我是很久之前,一个寒冬腊月的夜晚里,业皓文从孙毓的订婚宴上离开,他喝得有些多了,但还没醉,驱车穿过大半个城市,从融江的新区来到老城,他随便地停了车,漫无目的地徘徊,无头苍蝇似的尾随一个陌生的,可能是他的同类的男子来到了他的目的地——幸福小街55号好再来养身会所。他穿白衬衣,格纹灰西装,格纹灰西裤,打黑色领结,一双黑皮鞋,油光发亮,他和坐在前台的范经理对了下眼神,范经理带着他往地下室去,他走在时而红,时而粉的暧昧光线下,听范经理和他介绍,我们这里的技师每个月都做体检的,很安全,很健康的,什么年纪的都有,当然是都成年的啦,当然是他们自愿的啦,一个钟,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先看看,要是这个技师你觉得不满意,可以换,想延时也没问题,要是满意,那欢迎再来哦。
那时的时间应该是晚上11点15分。
我是三分钟后,11店18分,他会遇到的,可以在一个钟里为他提供按摩服务,提供口交,手淫,性交服务,要是不满意,可以换走我,要是满意,可以下次再光顾我的无牌按摩技师蜀雪。
我还是更久之前,他读大学时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的别的系的学长。
他进来,坐下,躺下,我们还是没有说一句话,我按摩他的肩膀,手臂,大腿,大腿内侧,帮他手淫。他把的手伸进我的衣服里,轻轻摸我的腰。
“我姓蜀,三国里那个蜀国的蜀,名字是……”
我也是很久之后,又一个冬天的夜晚,冰天雪地,业皓文打了通电话,他说他在德国,外面在下雪,他还说,他没别的事情好做,他在数雪,的那通电话另一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