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船》组结束得早,唐之阳和乐时陪万幸练得挺晚,回宿舍的时候发现任风风已经睡下了,在床上嘀嘀咕咕地说着梦话,万幸觉得好玩儿,在他床沿套他的真话,比如“最喜欢的女团是哪个”“最爱的姐姐是谁”之类的话。

唐之阳的腿伤不方便,这两天洗澡冲凉,乐时跟他亲些,索性就一起了。

唐之阳今天似乎特别累,在乐时替他搓背的时候,就把头蒙在臂弯间,时不时地打着瞌睡。

蒸腾的热气掀起来,他的后背一片深红的痕迹,香皂的气味清新干净,乐时垂着眼睛动作,心里也在想别的事,直到唐之阳几近睡着,差点摔倒,他赶紧扶了把对方的手臂,出声问道:“哥?”

唐之阳皱皱眉头,回答:“没事。可能今天练习太累了,我特别困。”

乐时把花洒取下来,让温热的水流覆盖对方的后背,乐时沉默一阵,又说:“你的腿伤,真的不要紧?”

唐之阳摇摇头,把洗发水挤进手心,开始揉搓头发,头发稍微长长了些,好像有点儿遮眼,他接过乐时手里的花洒,冲干净头顶的泡沫,又伸直受伤的腿,以热度缓解腿部酸软的痛楚。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似乎跳得特别快,也不知道是在紧张明天的节目,还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张皇。

“哥。”乐时又喊他,唐之阳微微回过头,看见乐时在水雾里有点儿泛红的脸,乐时说:“你和阚前辈,还好吗?”

唐之阳没想到乐时会问这件事,花洒的水流仍然淅淅沥沥地嘈杂着,他的心一跳一跳地打顿,唐之阳怔愣地想了一会儿,慢声回答:“还好。有些话总归说不出口,也就不说算了。”

乐时想了想,只觉得感同身受:“总有一天会说出来的。”

唐之阳塌了塌肩膀,伤处突突地跳着,越来越觉得疼痛,明天大概需要打一针封闭。唐之阳闭上眼睛,像回答乐时,也像对自己说:“下一次、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一定会说的。明天的舞台……”他觉得自己的伤实在不争气,他对此毫无办法,只能下定决心:“也一定要让他看见,清清楚楚地看见。”

门外,嘻嘻笑笑逗着任风风的万幸,也渐渐安静下来。

他看着好朋友睡乱的头发,听着他哼哼唧唧的梦呓,他轻轻捏了一把任风风的鼻尖,小声地叹了口气。

“好想和你一起出道哦。”万幸轻轻说,“风仔,你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操场的看台附近,袁弘杉刚刚结束琴曲的复习,谱子是手写的,整首歌的最前,他为自己争取到了短短的solo机会。他觉得心情还不错,随心所欲地拉了几首曾经学过的曲子,拉完琴,他的琴弓在弦上还调皮地碰了一下。身后传来稀稀落落的掌声,他于是不失倜傥地回过头,黑夜里的声音满是笑意:

“小少爷今晚又来听琴了,看上去心情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