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周望屿会像平常一样说出反击的话来,可他没有,周望屿只是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地按了一个“嗯”字。

“我和队友闹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非常讨厌这个阴阳怪气,出言不逊的袁弘杉,可他却忍不住接着又说:“我明白,我现在的实力根本够不上第一名的位置,我活在自己家庭的光环底下,享受3M名气给我带来的一切。但其实我跟不上他们训练的脚步,每天也都很累,但尽管累得想吐,得到的却很少。”

周望屿吸了吸鼻子,看着夜幕下的星河,“我很轻易待在的这个位置,其实对很多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即使他们比我有天分,比我更努力。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袁弘杉半晌没说话,擦琴的窸窣声响却没有停,周望屿没指望他安慰自己,刚想要开口离开,却一下与袁弘杉四目相对。

黯淡的星光下,他的眸光并不太真切,只隐隐绰绰发着亮。

袁弘杉将琴放回琴匣里,向周望屿伸出了两只手,仍旧是难辨细节的影子,但轮廓却修长好看。

“这双手,曾经想把琴弓折断,把琴摔毁,把一切都扔掉。”

袁弘杉放下双手,平缓道来的声音不含太多情感:“世家出来的儿子,无论怎样都应该在比赛里拿第一,小时候不喜欢没有关系,等到长大了就会知道父母的良苦用心。所有人都是这样告诉我的,聚光灯底下是沉默的评委,静谧的听众,还有耳朵敏锐的父母。成绩很好,但再怎么努力,我都不会快乐——尽管没人能理解我的心态。”

“我还是打破了一切。我在台上放下了我的琴。和过去决裂。但放我自由的条件是,必须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

“我没有依靠任何人。”袁弘杉笑了一声,“走到今天,我没有依靠任何人。如果家里真的动用关系,我会立刻退赛。”

又安静一阵,袁弘杉将他的手搁在衣角,认真地擦了擦,又认真地摸了摸周望屿的后脑勺。

“你没必要因为我太帅而觉得出道位难以竞争。”

周望屿哽了一下,心情跌宕起伏地转了好几个弯,袁弘杉还是袁弘杉,这样叫人烦恼讨厌。

他笑了,也伸手弄了一下袁弘杉的头发,大少爷似乎从没被这样突然且亲昵地对待过,像是接近过敏原的人,大惊小怪地向旁侧挪了又挪。

只听周望屿认真说:“那首《恰空》,你再拉一次吧,我收回刚才的话。你的琴拉得真的很好,这是我听过的最自由的一首曲子。”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