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忙不迭摇手,紧张地被呛了一下,简直要咳嗽得肝胆俱裂,乐时拍着他的后背,万幸磕磕绊绊说:“这套舞你和唐老师折腾了这么久,我们也练了这么久,要是这个节骨眼再换的话,杉少和李主持人都要变……我觉得不行。我不会拖你们的后腿的!”
“李主持人”是李凌京的绰号,梗来源于每一次音乐响起之前,这位练习生都要端腔作势、正儿八经地来一段押韵的开场白。
乐时忍不住将话一截:“不是拖后腿的问题——”
万幸双手一拍,手掌搁在乐时两肩的肩头,他露出一个满是汗水的灿烂笑容,牙齿洁白整齐,“我真的能赶上来的。乐乐,相信我!我都和你做了这么久的练习生了。”他抹了抹额发的汗,站起身的时候身形危险地晃了晃,显然有点儿力气不足的低血糖,乐时又给他按了回来,从裤袋里翻出一颗水果硬糖,塞进他的手心里。
“吃。”乐时淡淡看他一眼,万幸低下头,神情有点儿颓丧。乐时又说:“改吧,我明天就去和哥商量。我不希望你在舞台上出身体问题。”
尽管万幸知道这是一句关心,可他的心仍然猛然地一沉到底,他窸窸窣窣地拨开糖纸,蜜桃味的果汁糖,含在嘴里却发着苦。
“真的……不需要因为我改动的。”
Concept评价共有三次内部考核,舞台在第三次内部考核时会邀请制作人到场验收成果,谁都不希望在这一步给制作人们留下“糟蹋歌曲”“白费心血”的恶劣印象,更何况是陪伴李想十数年的金牌制作人,他的经历与李想一样是业界传奇。且不说乐时与唐之阳这样,跳着李想的经典舞曲练上来的dancer,在万幸的心里,对方的分量同样举足轻重。
万幸一宿没睡,习惯熬夜作息如乐时,都在天刚破晓前眯了一个半钟,可他看着将脸埋在臂弯里,蜷在角落的乐时,心中很不是滋味。黎明前的黑暗有些寒凉,乌漆漆的风透窗而入,他的手臂上起了一小层粟粒,万幸在昏暗的灯下睁着眼睛,不知待了多久,他重重叹息一声,将脸埋进臂弯里。
如果他也像他们一样个高、帅气,有舞蹈的天赋,动作一记就会,歌一遍能唱,那该多好。
最初选择rap的初衷和许多练习生一样,单纯是因为rap不需要声乐技巧,也不需要记忆动作,写出来的歌词随心随性,配合着乐曲直抒胸臆,就能完成自己的舞台价值。后来老师夸奖他“或许真的有这方面的天分”,他于是像个偏科的学生,对于说唱练习投入了全身心的热爱,不是没想过走到这样窘迫的一天——他做梦也想不到,那些和他有说有笑的朋友,会不留情面地将他踢出组去。在离开时除却任风风,他们说的话是:“我以为别人都会选你,你和大家关系这么好,一定没有问题的。”
他是没心没肺,是乐观开朗,可这不代表他不在意自己选择的曲目。
万幸突然打了个寒噤,他眼前出现了更加严峻恐怖的情景。
“我觉得你一定没问题的,大家都会pick你,你的人气这么高,所以少我一票,一定没有问题的。”
万幸觉得后颈发冷,后知后觉地摸了又摸,才发觉手心里全是冷汗。他愣着神,狠狠抽了一口气,大眼睛委屈而缓慢地眨了眨,他的心跳很快,他是因为恐惧——万幸握紧了拳头,小声说:“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在万幸的坚持下,最终的舞台动作还是没有修改,但在二测时他却全程没在状态,发挥甚至比上一次更加糟糕——在中段大幅度的走位里,他抢了半拍,因此撞到了也正沿着动线走位的唐之阳身上,男生之间的碰撞是后果难料的,慌忙之间,万幸似乎踩到了什么——唐之阳只低声对他说了一句没事,舞台勉强完成。
但这一次,连一向温和宽厚的李想,都直言不讳地指出了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