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微微一躬身,挥了挥手,与三人一一道别,拖着箱子转身离开。

天光已经大亮,不远处传来粉丝的隐隐尖叫。他离开的道路上洒满阳光。

在这一天,离开的不止苏乔一个人。

窗帘刷一下拉开,午阳照亮屋内陈设。

宿舍的单间有近两个月没有使用,灰尘被扬起来,掀起一片金光闪闪的风。走廊上人来人往,练习生模样的男孩讨论着“月评”与“测试”的字眼,楚湘东将桌面的水杯和牙刷一股脑扔进黑色的塑料袋里,动作略显粗暴地拽开行李箱的拉杆。

回头时他被站在门边的人惊得一顿,旋即略有不耐地歪了歪头。门边站着个高挑苍白的少年,他的身上还穿着热汗蒸蒸的练习衫,短裤腿下露出两截小腿,他的刘海黏在额头,细碎的头发近乎扎进眼睛里。

楚湘东看着他的脸,冷冷笑了一声,拔腿拽着行李箱,路过那人的身边,没有想到那人忽地对着门槛伸出脚,将他的行李箱磕地一下拦住了,少年的双手仍然插在裤袋里,腿上的力气却很大,楚湘东没拖动箱子,只好退回房间,神色不耐。

楚湘东怒上心头,已经不顾体面,只恶声恶气骂:“崔谈。你他妈行行好,别看我的笑话,放我滚,行不?”

有几个路过门边的练习生,听见他大怒的诅咒,不由得纷纷侧目,小心翼翼地看向室内,却挨个地遭了楚湘东的白眼,生生地被吓退了。但几个有阅历、胆子大的练习生,故意地放慢脚步,对着门缝挑衅:“这会儿要出道的又不是您,运气可真衰,当初留在HP,保不准下个月还能在六光年出道,非要去大节目上当剪刀手,楚抄抄,你丢不丢脸啊?”

楚湘东气得双目圆睁,一副破罐破摔的搏命样子:“滚!”

“就不!你之前还偷偷帮人改月评成绩呢,啧,也不知道你这二三流的水平是怎么留到今天的,趁早回家抠脚吧。”

崔谈转眼冷冷望了那名练习生一眼,对方立刻闭了嘴,六光年出道预备役的崔练习生,一向性格古怪,喜怒无常,与所有练习生都保持着淡漠疏离的关系,此时他踢上了门,门内安静,只余两人呼吸,门外亦鸦雀无声。

楚湘东被骤冷的氛围刺地脊背发凉,出声壮胆气道:“干嘛?快要出道的大忙人,找我有事?我约的车快到了,开门。”

崔谈反手将门锁上,手掌不动声色地攥在门锁上。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近来过得很不如意,在你走前至少要开心开心。”

楚湘东翻了个白眼,很响亮地发出一声作呕的声音,他往三十二寸的大行李箱上一坐,向后滑行到窗沿,炽热的阳光使人烦躁,楚湘东摸摸下巴,挑眉:“当了这么多年同事,你说话的腔调还真是让我反胃。听一次恶心一次,真的。”

“什么事情能让我开心?”他自顾自又说,声音十分响亮,火红的头发已经褪色,他的发顶出现一个干枯毛糙的黑色涡旋,楚湘东伸出手,恶狠狠向空气一握,咬牙切齿:“于斐现在立刻被淘汰,滚出这个圈子,最能让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