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斐同样满脸疲惫,他的额头挂着匆忙来去的汗水,宽松练习衫下的胸膛也不住起伏,他的声音带喘,含糊不清地回答俩字:“泡面。”

周望屿讶声:“嚯,可不都是您的存货嘛?这么舍得?以后夜里可不能偷吃东西了。”

唐之阳笑了笑,向于斐道了声谢,起身说:“我去打热水。”

三人默了一阵,是于斐先开的口:“结果怎么样了?”

周望屿字正腔圆,说得绘声绘色:“顾姓台长一咕噜跳到了主驾驶,把人证物证,录音录影,连带着楚小哥儿,一股脑送回你的老东家HP去了。”

乐时很给面子地拆着桶装杯面的包装纸,一面搭了句话:“公开声明和道歉的视频,大概在两天之内就会公布的。”

这头唐之阳拎来一壶热水,还不知从哪儿找来一瓶节目组赞助的快乐水,几个透明一次性杯子搁在桌上,四个人颇为寒酸地挤在一张桌子前等泡面。周望屿对抄袭事件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语气和腔调活像个谈论时事政治的中年大叔。

“我真是想不到他还抄过于斐的歌,你要知道这事儿放在3M,不得把你扔南极洲去,永远雪藏起来,查无此人才够。还好这事儿处理得早,要真捱到出道夜,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儿。”周望屿摇头叹息,他看着唐之阳,又问:“老唐,你说是不?”

于斐:“你说话怎么越来越老气横秋了……”

“您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怎么说话呢?”

乐时安静地坐在他们的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插进面桶纸盖的塑料叉子,听着于斐与周望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饭堂的冷气舒适凉爽,反而把浑身的疏懒疲惫都激活了,神思不禁游离在外,可左想右想,却绕不开刚才在投屏上看到的那部小短片。

“我写了一首歌,写给最爱的大家。希望大家都能顺利出道。”

那一年的于斐,五官似乎还没能完全长开,脸颊上还留有能恶狠狠捏痛的**,一个上蹿下跳的,让老师们又爱又恨的小魔头,有自大的勇气,有冲破一切的信心,名字的前缀还没有“希望之光”“天之骄子”和“出道预定”,只有一个朴素而明艳,单调又张扬的“练习生”。他们热闹非凡地认识,冤家路窄地冲突,隐秘热情地恋爱,无声惨淡地分离。

他的人生转了个圈,他走到了原点,而于斐仍然在他的身边。

可这样似乎就够了——乐时缄默地想。

兜兜转转,回到原点,得到一些,失去许多。好像又从兵荒马乱的生活里找到了灰烬里的初心。

——他想出道,和他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