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锦冷笑一声:“你不怕节目因为这件事糊了?分明一眼就能看出高下,这种事我见得多了,‘灵感能算是抄袭么’?既然HP是注定的赢家,那么又为什么要白费功夫去关注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练习生呢?”

监督一颗不嫌事大的狼子野心,被贝锦一个字一个字、刀刀分明刻毒地剖上台面,他叫回摄像师,碰了一鼻子灰。贝锦几乎已经没有了点评的兴味,接下来的话粗暴了然:“我不管你们的沟通出了什么问题——先听我把话说完不迟。”

“乐时,你现在的水平是拿不到高票的。虽然大家好像都没有发现,但你的声音太紧了,完全没有舒张的感觉,似乎唱歌对你而言是一种痛苦的负担。你知道业界的各种标准众说纷纭,但代表唱商的歌声的舒张度,是传达感情的最重要途径。”

“说实话,抛去一切专业标准,不能感染他人的歌声,不能称之为歌声。无法使人产生共鸣的歌手,不能称之为歌手。现在的你在我眼前,仍然是不合格的。即使你在每节课上从不缺席,把我说的东西记得清清楚楚,但仍旧无法通关。”

她的话锋一转,视线定格在于斐身上。

“你有做队长的准备吗?如果没有,趁早换了吧。我觉得江河就很不错。”

于斐本来想循着苏乔的背影追出去,听到这一句话,愣是生生截断脚步,他看着贝锦高傲冷漠的面孔,忍不住出声:“老师。”

“责任、独立、冷静,照顾队里的每一个人,承担不需要他们明白的压力,但永远不要想有什么回报。不要再被保护,而是保护别人。于斐,离开HP的你,有这样的担当吗?能让我看到不一样的你吗?——你能够出道吗?”

这是她在冷言冷语这样久之后,第一次发出的意有所指的声音,是气势逼人的质询。

于斐转过身,正视着她。

贝锦的气息一滞,不知不觉间,原来于斐已经长得这么高了。那年刚入HP,她也向他推出过毫无退路的威胁,如果明天不能消化那支舞蹈,她会主动提请,让他退出公司。那时他也正视着她,眉峰紧蹙,眼睛明亮。

“老师,我一定能做到。”

彼时的少年还没有长开,带着撞死南墙的冲劲,他毫无犹豫地回答,他能。于是HP出现了那个戴着皇冠的于斐,她甚至以为自己能够从此退居,只用在学生的行路上撒下玫瑰与掌声。可玫瑰之下是荆棘遍野,掌声之中是心怀叵测——他将他的一切都毁了。

她对于斐失望,她对带给她一切的圈子失望。

“老师。”

现在的他,没有钻石与星花,只剩下满身的血与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