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于斐一怔,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哦……是没睡。”乐时平静的目光分明是在等待他的回答解释,于斐反问:“你怎么知道?”
乐时看着他的脸,又指了指自己的眼圈,面无表情回答:“像熊猫。”
“真有这么明显?不过……”于斐看看乐时,他正端端地坐着,小口地吃早餐,腮帮子一鼓一鼓,像是藏食的小仓鼠,他的眼睛又有点儿水肿,卧蚕因此尤为明显,于斐笑了一声,拾起乐时身边散落的歌词复印件,记满了需要注意的专业术语。
于斐没有提及楚湘东的事情,只是说:“过会儿你唱唱?我帮你听听。”
乐时点了点头。
“比起我的注解,你写的内容更像是专业的歌手呢。”于斐又认认真真把重点都看了一遍,条分缕析,思路清楚,每一个变化与转折都赋予了细致的剖白,教科书一样的严谨认真。“我在唱歌时只会想,今天的心情是什么颜色的,这一句歌词或许十分鲜艳,或许十分黯淡。也许是某个人的爱情,也许是一次分别。”
乐时沉吟一阵,猜测道:“《雪国》,好像是一首灰色的歌。”
“我却觉得恰恰相反,”于斐若有所思,“就像天亮的过程一样,先是冷而沉重的黑暗,后来却变成了满天绚烂的朝霞。这大概是首绝望里带着希望的歌——非要说像什么,”于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将内心的体验诉诸与人,此刻显出一种局促的兴奋,“我们第一次路演,那会儿半点名气也没有的,三分多钟的歌,唱到了最后二十秒,忽然满场掌声的时候。”
“好像那些籍籍无名的努力,都有了一瞬间的成全。”
乐时把手里的塑料包装揉成小小一团,无奈地垂下眼:“你一直都是这样。”
于斐像是没听清楚:“嗯?”
乐时摇摇头,无事发生的平心静气:“没什么。”
例行的练声之后,乐时把新编曲之后的整首歌,从头到尾唱了一遍。他的部分在中间两句,是情绪铺垫的部分,但整首歌他都唱会了。
于斐从隔壁搬来电子琴,又在自己的歌词纸上写写画画,脱去了往日里总挂在脸上的笑容,他将手背抵在嘴唇上,认真仔细地思考每一个细节。
“‘你在希望,而我在告解’。这一句不用唱得太高的,原调是这样的,”他没有看谱子,但在琴键上叮叮当当摸了两把,弹出了曲调的旋律,“稍微降一点,”他再弹,充满鼓励地等待着乐时跟着降调的旋律再唱一句。
乐时一顿,脱口而出的乐句还是原来的调子,生涩僵硬地没唱下去,于斐也没有太大的表示,只是又弹了一遍,琴声清清脆脆,看着乐时的表情,他颇为无奈一笑,“拿你没办法……我唱一句,你唱一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