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时轻轻一挣,朝后退一步,脸面上的微笑不带太多感情:“一向听着贝锦老师的故事走过来,你应该也知道这首歌的意义。”

楚湘东松了手,挠了挠后脑勺,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扭曲开裂成某种古怪而抖颤的恶意,但那也只是难以捕捉的一瞬时,他笑着点点头,回答:“当然知道。所以我才能作为HP的练习生参赛。”

江河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湘东一眼,下一名练习生是苏乔,奇怪的是,他也阴差阳错地选择了这首名不见经传的《雪国》——那是贝锦刚出道时首专的主打歌,发歌时场上的练习生们还是懵懂年纪,除却一个神秘而冰冷的名字,他们对这首选曲一无所知。

在乐时的印象里,苏乔一直是懒懒洋洋的模样,是专注于为话唠搭档李凌京搭腔的捧哏,在看到组员江河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直起背,在入口顿了一顿,这才把背在身后的牌子翻开,江河的脸色一变,面对镜头,他露出了少有的苦笑。

“该来的总要来啊……”

一声感情复杂的叹息,《雪国》组彻底无人问津,熙熙攘攘的练习生选择了家喻户晓的热门曲,成绩斐然的回归新作,同样选李想出道曲的唐之阳站在隔壁,每个人进来都满是期待,结果总在他面前打了个弯儿,投向别的曲目的怀抱。

他想乐时遥遥伸出只手,脸上是无奈的苦相:“你怎么不选这首歌,现在说走错了还来得及。我连怎么编舞都想了个大概。”

乐时也伸过手去,在即将交握的一瞬间啪地轻轻打了一下对方的手背,“来不及,不要想了。”他看一眼唐之阳,认真且诚挚地说:“哥,你会遇见更好的。”

唐之阳长叹一声,顺着玩笑插科打诨:“别说怪话,我很受伤。”

见摄像机悠悠闲闲地逛远了,他才压低声音,颇心怀叵测地问乐时:“还是说,你是为了某某才选的Vocal?”

乐时一怔,脱口而出是诚实真挚:“不是……”话尾犹疑不定地一顿,他住了口,转过脸面,不再说话。耳尖有点儿微妙的彤彤的红热,分明不是这个因由,自己的组也笼罩着一股相识甚久,但又强装素不相识的尴尬客套,一种不祥的阴翳一般的预感,从他的心底烟云一般涌荡起来。

《雪国》的最后一个名额有长时间的空缺,直到于斐走进房间,场中闹闹哄哄的练习生默契地为他献上屏息凝神的寂静,乐时看着他身上的练习衫,也才过去不久,就已经洗得有些旧了,裤脚干净整齐地卷起来,露出两截脚踝。

他对自己的选择不遮不掩,情理之中,是贝锦的Vocal组,意料之外,曲目是和自己同组的《雪国》。场内更静了,变化多端的动摇目光在他与组员身上游移,有因为不与他一组而大松一口气的,也有啧啧称怪的,是在奇怪高位圈的练习生们选择了一首并不有名的歌,成了一组氛围古怪的豪华阵营。

组内的人各有心事,但也知道维持表面和平,一一与于斐握手拥抱,他原本站在乐时面前张开双手,乐时却以手肘戳了一下江河的腰,于是满脸期待与幸福等着投怀送抱的,是莫名其妙被推出去的江老师。

于斐:“……”

这一回楚湘东只是笑,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那笑容里藏着咬牙切齿的刀子,眼中明亮真诚的火焰隐约压抑着温度渐生的怒气,在同一组里出现的两个旧面孔,是他练习生涯里扎在心中的一根锋利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