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初也不服管教,除了唱歌对一切事情都不感兴趣,舞蹈课带着组员去两条弄外的黑网吧打英雄联盟,结果那年世界赛中国队拿了个零蛋,他一边在网页上说“你们应该游泳回家”,一边肩膀被一拍,当年拉他入伙的帅哥对他说:“我请你看一场演唱会。”

那一年,离HopE登上男团巅峰,只有一步之遥,那场演唱会,被粉丝们成为封神场。

他坐在全场山响海呼的尖叫里,看着舞台上燃烧生命与爆发青春的人,竟然哭得停不下来。

太丢人了。

他回头拾掇拾掇,发现自己是组里的倒数第一,于是简单轻易地戒掉了游戏,就像一睡一醒那么轻巧容易,把他几个狐朋狗友吓得目瞪口呆。当然他的内心仍然来去如风,他给自己的中二设定就是暴风一样的少年。

他还是和老师们吵架,老师说这舞你一晚上扒不下来我就不教你,他还记得是Gainer的《与世界迥异》,难得头皮发麻。他果然一个通宵跳下来,考核之后趴在地上累得半天出不了一口气,脸都憋成紫红色,开口硬硬邦邦的:“你过说教我的,还有什么是我学不会的?”

他从垫底变成了第一,第二批组员只剩下他自己了。

那年的春天他认识了个新来的,不管他叫前辈,也不爱说话,看上去很拽。新来的跟他争练舞室的单独使用权,还和他打了几架,脸上挂彩,被抓进校长室一样的经理室写检讨,他水笔一挥,歪歪扭扭几个丑字写在方格纸上:“一切都是我的错,所有事情我来承担。”

新来的十分无语地看着他,半天不说话,一开口就是:“你的字好丑。”

春分的时候是出道组的入组评测,他当时已经坐了很久的第一位,拿所有小项的第一名进入出道组,几乎已经是内定的结果。那晚上本来早睡,但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无风也无雨,他却觉得暴雨如注,回过神来,那原来是心跳鼓噪的声音。

经过明亮而曲折的走廊,常去的练习室灯火通明。抒情优美的旋律如同一天涌动的云,清晰强烈的鼓点伴随着运动鞋踩踏地面的声响,是曾让他感到无比痛苦的《与世界迥异》,透过门的罅隙,他朝内望去。

为了节电,灯只开了一盏,将练习室的前后划分为光与暗的两半。

他看到那支熟悉的舞,从光与暗的交汇处流动而出。少年是一条暴雨过后的河,水位疯涨,涛声震撼。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竭尽全力,从皮囊到骨头,从足尖到指节,都在率性自然地塑造动作,不是音乐鼓点带动着他,是他在引动旋律的风向。炽热的潮水沸腾潮湿的空气,他的孤僻冷漠、乖僻独立,在舞蹈之中破冰、融化、蒸腾。

于斐的心也在沸腾。

那是一双温柔而清澈的眼睛,跃进光明之中,撞破所有黑暗,他的瞳孔和唇角之间,分明是全心全意享受的笑容,而掩抑在门外的他,则是这支舞唯一的、隐秘的观众。

十九岁的于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