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节目开始录制,阮篙匆匆扒了几口饭便让化妆师来给他上妆,《哑子》发生在上世纪末,装扮起来并不复杂,不多时化妆师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阮篙看向前面的镜子,眼神轻轻定住。
他又变成了白溪。
和莫修然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白溪和阮篙之间撕扯,仿佛是两个灵魂在争夺他的躯壳,白溪——这个暂时居住过的过客在这里停留着,迟迟不肯离去,他或许依旧在等待他在这里遇到过的爱人。
此时,白溪又回来了,他有些局促,又有些期待。
八点整,主持人在外面念赞助商广告了,再过五六分钟,白溪就又能见到他的爱人了。
但是,邵川不是莫修然,邵川也不是白睿。
阮篙的白溪,他不认识这个白睿了。
阮篙有点慌,明明是一样的扮相,一样的台词和走位,但是他却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膜给隔离在了《哑子》的世界之外,他没有办法入戏,甚至在抵触邵川扮演的白睿。
明明他们在排练的时候都做得很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却不能入戏了。
他没办法再用那种拘谨而又憧憬的眼神去注视简陋讲台上左手拿书右手拿着粉笔的人,也没办法展现出面对喜欢的人时那种慌乱无措的表情,甚至电影里被人截出来四处疯狂扩散的绯红面颊都硬的像是一块石膏板。
导演皱眉喊了“卡”。
阮篙不需要别人说,他自己能意识到自己出的问题,当初拍《哑子》的时候是莫修然给戏,莫修然手把手将他带进戏中的世界,但是现在不行,现在他是助演,理应由他给戏,引着邵川往下演的。
如果是贾思明,这会儿已经破口大骂了,他拍戏容易上头,气蒙了连自己都骂,如果阮篙演不出来他要的感觉他就会嗷嗷骂,越骂阮篙越懵,总是得莫修然出来解围,一面安抚胡言乱语的贾思明一面细细给他解释贾导到底想干什么,像极了在暴躁老妈面前护着儿子的爹。
不过真人秀的导演却出乎意料的好说话,他走上前拍拍阮篙的肩:“小阮你的头一回参加这样形式的表演,不适应吧?没事,咱们是录播,不行就多来几次。”
清场,重录。
导演盯着监视器,旁边的副导演看着台上阮篙全靠技巧撑起来的表演,皱眉:“他这是怎么了,和拍《哑子》的时候差得有点多。”
导演漫不经心道:“还用说吗,入不了戏啊,现在的年轻演员能把戏演好多半都是体验派,入不了戏,拿那点表演技巧生搬硬套,肯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