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是这样写的——“九、如果出现乙方伤害甲方的情况,乙方原地爆炸。”
说让人爆炸,人就爆炸,怎么想都是不切实际的事,无论放在任何合同种类里,都尤为不合适。
偏偏,它就这么简单粗暴又唐突地罗列在了合同当中。
可想想自自己接手了那栋房子之后发生的一系列怪事,合同上的条例又变得似乎能够合乎常理起来。
肖澜央离开办公楼,几分钟后,他的身影出现在山林间的孤房前。
他进门时垂着眼,视线里只有自己的脚尖与地面,而附近一股分外强烈的存在感,让撩起眼皮一转头,就见姚迟蹲坐在一楼过道,目光灼灼地盯着薛非殊住得那间单间的门,门板都快让他的视线给穿出俩窟窿来,像是盯上了耗子的猫。
肖澜央不是很想去招惹他,奈何手上有两份合同要让两个人签了,人都在一楼也算给他行了一个方便。
他调整好表情,挂上纯良亲切的笑脸,朝姚迟走了过去。
姚迟偏斜着脑袋向他看了过来,面色不愉:“别来打扰我。”
肖澜央看看他,又看了看他前方的门,只当没听到他的话,温声道:“地板上那么凉,坐在那里干什么?薛非殊在里面吗?”
姚迟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说:“在。”
“你和薛非殊有过节?”肖澜央伸出手叩响房门,“薛大哥,能开下门吗?我是肖澜央。”
姚迟眯起双眼,神色言语间尽是轻蔑之意:“他这种搬不上台面的小角色能和爷有什么交集?”
“那你蹲在别人屋外干什么呢?”肖澜央越看越觉得姚迟就是个被家里宠坏了性子的小少爷。
上学期间他给有钱人家的孩子做过家教,积攒出了些经验。
对付类似的人,就照着哄孩子那劲儿,顺着毛捋就行,尽量避免让小孩产生逆反心理。
姚迟回了句在肖澜央听来意义不明的话:“找点儿零嘴打牙祭。”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交流,隔了一会儿,薛非殊总算给开了门。
肖澜央心知这位胆小的租客对姚迟那是怕得紧,在门开得一刹那,马上一步跨过去,挡在了薛非殊与姚迟之间。
然而姚迟的个头放在那里,视线越过了肖澜央头顶的发旋,幽幽落在了薛非殊脸上,薛非殊一个激灵,在姚迟的注视下,怵得脸上浸出一层冷汗。
肖澜央一直用手撑在房门上,没让那扇门重新闭合。
薛非殊声音打颤,嘘声弱气地问肖澜央:“什……什么事呀?”
肖澜央取下背包,掏出两份合同,分别递给两个人:“合同我拿来了,你俩签下,记得这两天把身份证复印件给我一份。”那两份合同上都贴心地夹着一杆圆珠笔,“房租是年付,另外有一个月的押金,可以接受吗?”
薛非殊连连点头,姚迟没有异议,取下笔就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肖澜央敛眸,有些失落,他低下头笑了笑:“那先把房租交了吧。”
房租他本来是按照押一付一的收法,现在因为对两个租客不是很满意,摸到机会刁难劝退,外加上明天请同事上家里,总不能让他们坐捧着碗坐在地上吃饭,还得掏钱去置办桌椅,所以才改为让他们两个人一次性付清。
姚迟与薛非殊将房租的钱连同合同一起交给肖澜央。
肖澜央想到明天要去买桌椅,自己一个人,得搬上好几趟。
盘算了会儿后,他弯起双眼微微笑着问那两个人:“薛大哥,姚迟,我明天要去家装市场一趟,咱们这儿也没什么家具,住起来不方便,顺路的话,你们要一起来吗?”
薛非殊眼神一亮,正要答应,就听到姚迟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你想带我出门?好啊。”
到嘴边儿的词又让薛非殊吞咽下腹,他抬手抹掉额角的薄汗:“明天……明天我没空。”
“那就不打扰薛哥你休息了。”肖澜央转身向楼梯走,薛非殊立即关上房门。
过道里,姚迟看着那道门,不甘心地撇撇嘴角,暂时打消了心里的念头,随肖澜央一道进入电梯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