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上前拍了拍我的肩,叹了口气:“过去了,都过去了。回来了就好,以后好好的,下次做事情不要这么冲动。”
我妈看着我一直默默地流泪,甚至顾不上仪态:“小敏……儿子啊,你瘦了也黑了。”
我把我妈拥进怀里,我比她高了一个头,弯腰把下巴放在她肩上其实并不怎么舒服:“妈,没瘦,长得更结实了。”
出狱后的这一个月我一直待在家里陪二老。
我有四年没摸车了,手生,驾照也过期了。后来我打车回了一趟十铺镇。衷诺辰书店房子的大门落满了灰,上面贴满了乱七八糟的开锁小广告。
我去了他外公的坟前。坟前周围野草丛生,长得一米来高,显然是很久没人来过。我把四周的野草拔除,拾掇了些枯树枝扫干净坟前的干树叶和垃圾。
临走前,我看着墓碑上立碑人的名字说:“外公,你知道衷诺辰在哪儿吗?”
出了坟地后我去了徐松家。
徐松不在。他爸妈的棋牌社也没开门。
我问旁边的街坊邻居:“徐松去哪儿了?”
街坊一听说我是打听徐松的,脸上流露出的表情仿佛他是什么恶心的东西,提一句都怕惹一身腥:“咦——他家啊,都在医院呢。”
“去医院了?谁生病了?”我装作毫不知情。
“徐松啊。”街坊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我说,“徐松有艾滋病。”
“这……”我挑眉,“真的假的,这么污蔑别人不好吧?”
“什么污蔑,整个十铺镇人尽皆知。我估计他是要不行了,在医院住了个把月,一直没有回来过,他家里人都在医院陪着他。”街坊说起别人家的八卦简直滔滔不绝,“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爹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呸——”
和街坊聊了两句,我就走了。我坐在回城的出租车上,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行人,想起殷上六年前第一次救走衷诺辰。殷上从中阻挠横插一脚,我找了他三个月,也没能从殷上手里把衷诺辰抢回来。
后来衷诺辰离开了殷上。我不知道衷诺辰去了哪里,我知道他不在殷上那里的时候就开始疯了似的找他。后来我想起徐松曾说过他是衷诺辰的男朋友,是衷诺辰喜欢的人。衷诺辰没有什么朋友,他一定会回来找徐松的。
当时我跑去质问徐松:“衷诺辰在哪里?”
徐松说自己不知道,我显然不信:“你会不知道?”
徐松笑着说:“真不知道啊,我们分手了啊,我不是还把他送给你了吗?怎么,他走了?你找不到他。”
衷诺辰这么在意他,我不信他不会回来找徐松。后来我找人跟踪徐松,发现衷诺辰确实一直没回来过。
我找人黑了徐松的手机和电脑,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只是文件档里一个加密的视频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个文件档里有很多衷诺辰的视频,独独只有这一个加密了。
我破解了密码。
视频一开始的画面很黑,没人说话,镜头有些晃。后来徐松打开了灯,衷诺辰出现在视频里,他的双手被绑在床头,手腕上还绑着一根铁链。
画面里的衷诺辰胸口没有疤,只有一个纹身。我想起衷诺辰曾经对我说:“我以前这里,有个纹身。”
“你的名字。”
“笑什么?你不信?”
原来,他那天告诉我的是真的。
原来,他爱的一直是我。
伴随徐松下刀的是衷诺辰的惨叫,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我后来又回放了十遍。
很奇怪,明明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衷诺辰的痛,我却感到一阵阵莫名的兴奋。
我过滤了他的痛苦,他身上的血,他被绑住的双手,他无助的眼神,我只在意他真的纹过我的名字。
他是爱我的,一直都是我。
原来不是我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