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vin撑着下巴,故意拖长语调。
可越说他也觉得,命运的确捉弄有情人。
他最终吐出宣判:
“他在中国呀,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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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客吗?去哪一户?”
“我是住户。”
金发青年把墨镜摘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门卫大叔对着他愣了一下,翻开住户表,青年轻叹,“北三栋,王思莱。”
“哦,好,请进。”
思莱拖着箱子走进铁门,能听见门卫大叔对着另一人叹道,“怎么没见过他啊?”
没见过我不是很正常吗。
思莱把墨镜戴回去,落叶在他的鞋底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晴阳下满目金黄,这么一看,两年前他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季节。
走进他的房子,时隔两年,他还是不能简单地以他“名下的一个房产”来看待它。这里承载的东西分量太重,如今他只是学会了接受,而接受完全不等于遗忘看淡。
走进玄关,满室陈旧的空气,却又是最熟悉的味道。门窗紧闭,他的画静谧不动,在这里沉睡了两年。思莱将窗户大开,打开电闸水闸,从机场回来的路上他已经交了钱并且预订了保洁。现在才上午十点,保洁下午来,他上下转了一圈,想了想决定出门转转。
把同样在车库里冬眠许久的布加迪威龙开出去,思莱一点也不低调地压下油门,在马路上呼啸而过。
回到这里后他第一个愿意回忆起的,居然是那个很馋他的车,很想跟他上玉山跑两圈的人。虽然再也没联络过,但思莱其实知道对方的近况。楚笑飞的ins定期更新,五颜六色的头发和张扬自恋的自拍,个人风格明显,让他看了会微笑。
他知道他过得挺好。
然后他愿意理解为,“他们”都过得都挺好。
去洗了车之后,思莱一路往市中心开。周六有点堵车,他也不着急,他本来就是想看看这座城市的变化。从五环开到二环,他又发现,眼前其实也没什么值得一说的变化。
两年的时间对于这座古城,这国的文化来说,实在显得太短。
可他为什么觉得两年那么长呢。
自上次离开,他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好久好久了。
路过三里街,新建的一个商场看上去挺亮眼。思莱承认自己俗气,他会被那些亮晶晶的装饰吸引。正好开到停车场入口,思莱打了个方向,把车开下去。
负一层是小吃街加一个大型超市,一二层全是奢侈品,三层到五层是普通衣装服饰,六七层餐饮,八层电影院——这里商场的构造真是多少年都不会变。思莱看着指示牌,确定先去超市采购一些日用品再放回车里。在逛那些昂贵又没什么用的店之前,他得先解决生活所需。
毕竟,这次他估计要呆很久呢。
洗衣液,洗漱用品,纸巾,饮料,垃圾食品……思莱转了小半场就丢了一堆东西到推车里,就算是一个人生活他也不会委屈自己。在走到酒精饮品的货架前,他停住脚步,细细看过那些瓶瓶罐罐的液体。
不过如果是酒的话……说起来可能没人相信:
他戒了。
原来千杯不倒的Kingsley,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碰过酒精了。倒不是因为曾经酒精中毒过所以PTSD,而是他后来发现,酒精非但不能缓解他的疼痛,反而会加重他的痛觉。
去年某次喝完酒他话说一半突然崩溃大哭,他在场所有的朋友都被他吓到了。第二天醒来他都不记得是哪句话突然戳到他的泪点,但是这件事使他羞愤的想死。
所以他戒了。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喝了,他不想发疯。
即使那痛觉一直在,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他也不想它失去控制。
可是,酒好像并不打算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