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完这一句,便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李煦涵再望向他时,发现他气息均匀,已经睡着了。他将手挪开,盯着陈启星的睡颜看了一会儿,见他眉头还是皱着,可见即便是睡着了,身体的不适仍旧纠缠着他。
李煦涵想抚平他紧蹙的眉峰,又害怕将他弄醒。陈启星在梦里嘤咛了一声,不知是不是畏寒,不自觉地往李煦涵身上靠了靠。李煦涵不敢动,怕吵醒他,只能自己刷刷手机。
他再打开Ins,白天发的po底下一排留言。他挑了几个回复,吐槽了一下自己居然晕车,等他回到主页,发现有人私聊他。
Antoni: You’ve changed.
李煦涵有些莫名其妙,回他:What s changed?
Antoni: I can’t tell, but something in your eyes is different. Esp in the last story in the club.
他上一条Story已经过期,不能对外开放。他又重新看了一下那条Story里的状态,那是他抱着启星拍了张照片,他脑袋搁在启星肩上,而启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吸引,转过头去望向别处。那时候他们都喝高了,多少都有些醉意。他看了一眼照片,仔细研究了一下自己望向镜头的眼睛,始终没明白Antoni的意思。
他没心思和Antoni纠缠,没继续这个话题。他刚退出Ins,陈启星忽然翻了个身,一把掀开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洗手间。李煦涵吓了一跳,丢下手机,还没进洗手间,就听见陈启星呕吐的声音。
陈启星抱着马桶吐了一顿,吐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李煦涵替他弄干净,端了杯水给他漱口。陈启星觉得喉咙被胃酸弄得火辣辣的,连呼吸都有些酸涩,还充斥着和胃整肠丸的味道。
“哎,吐了就好。”李煦涵劝慰他,倒了一杯已经解冻的矿泉水给他,陈启星整个人都快挂在他身上了,和他撒着娇。
“我还是想吐……反胃……”
“还怕冷吗?”
“好像还有些烫……骨头也疼……”
李煦涵抵着他的额头,的确还是有些微烫:“想吃退烧药吗?”
“……算了,等会儿万一还吐呢……”陈启星喝完了水,自动自觉地爬到床上乖乖躺着。李煦涵索性换了一身衣服,也跟着躺了下来。
“睡吧,明天会好些的。”他亲了亲陈启星的唇,笑道,“一股子藿香味。”陈启星也跟着笑,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凌晨的时候,陈启星又爬起来吐了一回,李煦涵被弄醒了,睡眼惺忪地陪他吐。陈启星怎么躺都疼,夜里睡得不踏实,辗转反侧,弄得李煦涵也浅眠,动一动就醒,生怕他把胳膊腿呀伸出去偷凉,早上起来烧得更厉害。
幸好到了第二天早上,陈启星的烧总算退了,虽然整个人恹恹的,却没再有反胃的感觉。启星不想起来,而且因为生病,变得特别黏李煦涵,李煦涵便抱着他,两个人睁着眼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外面的阳光越来越亮,陈启星仰起脑袋,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什么声音,忍不住问:“咦,什么声音?”
李煦涵本来没有留意,不禁侧耳听了听,哑然失笑:“这不是叫/床声嘛。”
“?”陈启星皱着眉坐起身来,“不是尖叫鸡吗?”
李煦涵愣了一下,大笑道:“谁会大早上的玩尖叫鸡啊……”他爬起身,给启星拿了条浴巾,“起来洗澡吧,我们等会儿下去吃点早餐。”
自从启星食物中毒,李煦涵一吃饭就盯着他,不给他吃得太饱,也不许他吃太刺激的食物。陈启星明白他的好意,但冰淇淋就最多赏他一口,芒果糯米饭他也只能吃几块芒果和一口糯米,其余的都归李煦涵所有,害他抓心挠腮。
取消了户外项目,他们只能在古城里头转转,看见女学生们举着牌子在寺庙的入口处募捐,看见成群的僧人从寺庙里出来,坐上双条车。寺庙与寺庙之间,他们去各式的咖啡馆,逛附近的手工小店,俨然成了小资之旅。陈启星还迷上了马杀鸡,反正便宜得不像话,一有空就跑到附近的马杀鸡店里享受享受。
曼谷的天气比清迈要闷热许多,是他们旅途的最后一站。他们从大皇宫一路逛到卧佛寺,在附近强推的餐厅吃了午饭,打了辆出租去四面佛。司机听到地点,还有些当地人的得意,大赞那儿的许愿非常灵验,还用十分不流畅的英语教他们要买什么贡品,要怎么拜。
也许是因为佛像的缘故,整个十字路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司机把他们放到远一点的地方,让他们自己走过去。
等他们走近围栏,看见那些络绎不绝前来参拜的人,一旁还有人跪在软垫上,在舞者的环绕下还愿。
李煦涵见陈启星有进去的冲动,连忙挽住他的手臂,问:“你进去是想参拜呢,还是想许愿呢?”
“不可以许愿吗?司机不是说这儿超灵吗?”
“许愿是要还愿的,你还会回来吗?”李煦涵笑道,“还不如向我许愿,看看我能不能替你实现。”
陈启星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有多大的可能回到这儿。他看了一眼李煦涵,又回头望向四面佛,倏然粲然,朝李煦涵招了招手。李煦涵歪过头来,只听见陈启星低声说道:“那下一回找个时间一起回去吧。”
“回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