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说完这句话,刘瑞和我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们互相对望,不约而同想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新型的病毒,暂时没有特效药,还具有传染性。
刘瑞迅速接过我手中的电话,拨通了院长的专线,向院长报告情况。
这时候我们只是隐隐约约的感应,这是一件需要关注的事件,并没有预料到,全国性的抗击病毒战役即将来临。
中午吃完饭,刘瑞要主刀做一个小的心脏微创手术。
心胸外科办公室里,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只有三个人,我,刘瑞和麻醉医生刘晓,估计其他人忙的连坐的时间都没有。只见刘瑞轻车熟路的从无菌手术衣包内取出无菌手术衣,双手抓住衣领两角,里面朝向自己,找宽敞处将其充分抖开,对准袖筒入口,向上轻抛,双手迅速伸进衣袖,两臂向前平举伸直,在后面拉紧衣带,双手伸出袖口,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然后转过身去习惯性的喊了句:“小刘,帮我系一下。”刘晓正在套皮手套,答应了一句。
我一直关注他这边,几乎他一出声的同时,我积极道:“我来吧,我帮你系!”
刘瑞明显迟疑了一下,然后身体放松,双臂兜住衣袖,站直腰身,轻声道:“嗯。”
我走过去,站在他的后背,有些心猿意马。我轻轻的理了理他的后领,故意用手摸了摸他的脖子,然后系好领部系带。手指滑过背部,系好背部系带。之后手臂轻轻的环住他的腰,我的鼻尖能闻到,他散发消毒水味的发丝上飘来若有若无的洗发水清香,莫名的有些诱人。
我的双手穿过他的腰,在他腰前,双手交叉提起腰带,在背后将腰带绕到后背,并系好手术衣,完了还在他后颈吹了一口气。明显感觉到刘瑞僵直的后背,抖了一下。
我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妈的,这种时候还他娘的揩油,真不是好时机,艹,但是老子忍不住啊。
自从和刘瑞分开,在朋友家长的眼中,我变成了乖小孩,那么多年,我自己也适应了这种变化,没想到重逢刘瑞,我的脸皮瞬间又变的像城墙那么厚。虽然昨天他的那一番话使得我心情沉闷郁郁,但是更让我悲戚是他独自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伤心事。那一点沉闷如今也被重逢的喜悦冲淡淹没。如果他的心冷了,我就用自己的心把他的捂热;如果他的心死了,那我就把自己的心给他……
手术室内,灯光打开,照在手术台上盖好绿色铺布的病人身上。
这里此刻总共有四个人,麻醉医生刘晓负责麻醉,器械护士王倩负责医疗器械的运行盘查。本来应该还有一个人,二助孙子凯,他是个大四实习生,偶尔忙学校的事情来不了,我到现在还没见过他。
刘晓对患者进行麻醉,麻醉时间结束后。刘瑞手持剪刀,动作熟练的对着右胸前部胸骨旁的绿色铺布,将要动刀的地方剪开一个小口子,患者的胸膛露出来一部分,他的手臂朝我一伸,我接过剪刀。随后他摊开手掌,道:“10号手术刀。”我把托盘里最小型的手术刀,放在弯盘内递过去。
他接过手术刀,执笔式拿手术刀,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用力轻柔,操作精细的在右胸前部胸骨旁切一长约2厘米的小口,黄色的皮肤被划开,溢出红色的血水,我在旁边简单的擦了擦。然后刘瑞仔细的置入推送器。
刘瑞指挥什么,我做什么,我主要负责的就是固定组织,让刘瑞看清楚器官,好动手,然后打打下手,他让我在哪里动刀我就在哪里下手。这里面最累的还是主治,需要动脑筋。我觉得这种手术,刘瑞应该做过无数遍了,我在旁边也帮不上忙,再加上二助不在,于是,我就包揽了所有杂活儿。
手术全过程仅用了半小时,即使是个小手术他仍全神贯注,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
手术成功结束。
我不假思索的拿起干净的白毛巾就在他额头上抹了一下,他愣在原地,被口罩帽子遮住仅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棕色的眼睛透过眼镜片直勾勾的盯着我。坐在旁边玩手机的刘晓开始没注意,后来察觉气氛不对也抬起头看过来。
“辛苦了。”我看到他的眼神后,突然有点紧张,装作自然的笑了一下,眼睛眯成一条缝,放下毛巾。
“林阳你缝一下线。”刘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歪一下头,轻声道:“交给你了。”说完,从我身旁经过离开手术室。
索性现在不是心动的时候,我赶紧把收尾的工作进行下去,让自己脑中的荒唐想法消失殆尽,同时内心也感慨了一下,怪不得医院里谈恋爱的医生情侣不能在一个科室。
接下来又做了两场心胸手术,在手术室里站了将近七八个小时,除了手术就是查房接病患,累的连水都没时间喝,晚饭草草刨两口,更何况刘瑞。他还要思考从哪里下刀,每一场手术都要主持全场所有的节奏,全程专心致志的注视着在胸膛里跳动的红色心脏,承受最大的压力。毕竟他是主治医生,责任重大,生怕原本生命力旺盛的红色心脏,到了自己的手下,它就不跳了。
忙碌的时间仿佛冲淡了昨日存在于我们之间的不愉快,也让我们暂时忘却了所有烦恼。
至少此刻,我站在他身边。
直到我们拖着疲劳的身子下班,才各自松一口气,结束了这种紧张的状态。
“刘主任?”刘瑞抬头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因为我第一次这么称呼他。
“你明天不上班吧?我们喝一杯?”我抬起手,比划了一个举起酒杯喝酒的姿势。
我提前看了排班表,知道只有明天是我和刘瑞唯一一天排班都是休息的。是的,我刚上一天班,明天休息一天,然后连上六天班,而且白班夜班轮流倒转。
“喝酒小心得病!”他不咸不淡道,然后脱下白大褂,拿起包准备要走。
“刘瑞,怎么着也是老同学……”话还没说完,他就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