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就在他刚拆了手上的绷带的第二个星期来临了。

我一边帮他收拾课本,准备帮他把书搬回寝室,一边让他把手掌打开,让我看看。我看着他鲜嫩白皙的手掌中间,有一圈褐色的圆形钉痕,心疼道:“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让老师把我调在你后面考试?”

他收回手,甩了甩手腕,握了握拳,活动活动筋骨,道:“你大可以试试,看她同不同意。”

我识时务的闭上嘴,把桌上累到我头顶的书抱起来,不知道谁给他惯的,受了一次伤,学会怼人了。

考试要考两天半,第一场考的是语文。刘瑞坐在一考场的第一个座位上,这是按照成绩排的,我第一次破天荒的进入第一个考场,只不过是坐在最后一个座位上。我拿到语文试卷,快速的写完名字,去寻找刘瑞的身影,我和他,距离太远了,一个在教室的左下角,一个在教室的右上角,中间隔着28个人,触目所及的视线里,有五六个人挡着。

“艹!真想把碍眼的都踹飞。”我咕哝着。

语文考试的监考老师是我们班的班主任,她看我四处打量,跟个猴儿似坐不安稳,就像凳子上有钉子似的,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到我身边,敲了敲我桌子,道:“别东张西望!”

“这不是还没开始呢吗?”我挠了挠脑袋,小声抗议,不再东张西望,认真考试。

考完试,午休有两个小时,下午考政治历史,刘瑞面前摊着课本正在温习,我面前也煞有其事的摊开书,书上全是鬼画符,又是鸡又是鸭的。刘瑞看书,我从来不去打扰他,跟我后座的二傻踩脚心。二傻这名字真不是白叫的,他把脚伸过来让我踩,我一踩,他就躲。没踩中,他嘲讽我:踩不中吧,而当我踩中了,他就装模作样嗷嗷的鬼叫。

我没忍住,在下一次踩中他的脚,他发出鬼叫后,发出一串杠铃般的猪笑声。此时,班级里已经鸦雀无声,在自习,二傻的鬼叫只是叫在表演上,他的演技夸张,但是并没有发出声音,我这一声笑,让班里五十个人头都看过来。

大头神神秘秘转头,悄悄的隔空问我:“你们在干嘛呢?”

大头以为他是在悄悄的问我,还用手放在嘴边,阻止声音的传播,但其实教室里的人都听见了。

我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冲他摆摆手,道:“傻逼,你快睡觉!”

大头果然就不再理我了。

没过多久,班里大部分人都午睡了,我还是睡不着。刘瑞也把书合上了,我问他怎么不看了,其实我也挺好奇的,我这么吵,他还能看的下去。

他冲我比了个中指,仿佛有些怒气,转过头,趴在桌子上,不再理我。

我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在风中凌乱,我摇了摇他的背,轻声问:“喂,为什么朝我竖中指?”

“睡觉!”他只说了两个字,然后就睡觉了,留个背影让我自行体会。

我:???

我太难了……

第10章

我原本对成绩不在意的时候,哪怕考个零鸭蛋也不在乎。但自从上次,得了“进步之星”,在之后的每一次,只要老师在讲台上面宣布成绩,那对坐在下面的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如坐针毡。

当成绩总分出来的时候,一切又尘埃落定,我对着那又有进步的成绩单嗷嗷直跳。

没有告白前的暗恋是苦涩而又甜蜜的,而打破这条底线的契机是在农场70年周庆上。划重点:农场70年周庆,不是农场中学70年周庆,我们学校的历史没有那么悠久,是这所学校所在的地区的周年庆。

那天晚上从八点钟开始,整整放了两个小时的烟花,因为烟花的声音扰得我们无法专心上自习,校长把全校学生放出来看烟花了。我们原本在教室里与枯燥无味的数字在奋斗,当校长让我们出来看烟花时,除了那美不胜收的焰火盛会让我们开心,更开心的是有什么束缚从我们身上消失了,也许孩子偶尔确实需要以这样的方式释放天性,这个时候,我体会到了幸福感。

瞬息万变的烟花,曼妙地展开她一张张浅黄、银白、洗绿、淡紫、清蓝、粉红的笑脸,美不胜收。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花瓣如雨,纷纷坠落。那天的烟花的确如此,但是给我印象深刻的却是,天上落下了很多炮仗炸完的渣,砸了我满脸都是。

烟花放到一半,有很多班级的班干从外面搬了很多小型的盆栽回来,大家纷纷转移阵地,从教学楼门前跑到了学校铁栏门口前。

看门的老大爷说,每个班的班干部能出去,警察局那边可以免费领取盆栽。刘瑞看了眼我渴望的目光,对我说:“我帮你去拿。”

其实他误解了,我不想要那甚破烂子花,我想出铁门,这关闭着的铁门就像牢笼一样把我们囚禁在这寸土之地。他对我说他想当鸟儿,到更大的舞台飞翔。我没有跟他说,我也想当鸟儿,但是我想要的自由跟他的自由又不一样,我想当一只自由飞翔的鸟,没有舞台的束缚,心在哪里,就飞到哪里。

我藐视纪律吗?也不是,只是不喜欢束缚,有时候我确实不听老师的话,但是,生活已经那么压抑了,我不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留给一个给自己喘息的缺口,我怕我会被憋死。

刘瑞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辆自行车,回来的时候,车篮里,车后座,塞的满满的盆栽,然后他精心的为我挑选了一盆“菊花”,还是黄色的,其他的给大头分给班里的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