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的三助承担了劈头盖脸的诘问,最会办事的一助二助都不在,她平时也就端茶倒水,根本不懂怎么安抚程秋:“那,程董,我、我给您续杯茶水?”
程秋摆手让她出去,自己起身披衣往二楼走,迈上楼梯没走几步,一只小鸟从楼上飞来,叽叽喳喳向她扑去:“妈妈妈妈妈妈,想你妈妈,妈妈抱!”
程秋抱起女儿,小姑娘柔嫩的脸贴她颈边,嘴唇像积聚的云,落下急雨般的吻。
程秋轻轻合眼,用力抱住女儿,像要把女儿嵌进怀里。
她能理解程容的想法和决心。
但他是她的弟弟,她不能任由程容胡来,任程容把他自己和家人,都拖向未知的深渊。
程容躺在颠簸的车上,却并没感觉到摇晃的痛苦。
他几乎被裹成一个被团,柔软棉絮将他围在中间,腿上和腰后都垫了枕头,肚皮旁好像还有个热水袋,木黑黑可能感受到了热度,在他肚里睡得香甜。
程容艰难伸手,在腿根摸了一把,那种黏腻的湿润终于消失,他长长舒了口气。
“醒了?”
周柏偏头看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木白白...去哪里?”
程容被绑的像一只茧,胳膊都伸不出去,他只能用力扭头,看前照灯圈出的一小块地面。
“私奔啊”,周柏故作轻松的笑,“带你私奔到月球,你耕田来我织布,好不好?”
“好”,程容傻乎乎点头,“但我不会耕田,我只会在花盆养土豆,你吃土豆泥吗?”
还没等周柏回答,他就眼前发暗,迷迷糊糊昏睡过去,他可能睡过了晚上、睡过了白天,再醒来时已是黄昏。他的头枕上周柏大腿,周柏帮他扶着肚子,为他承担大部分压力。
周柏靠在后座,同样疲惫的闭着双眼,一手搭在程容腹顶,时不时下意识抚过,咂咂嘴再沉入梦境。
程容艰难的在后座翻动,挪动半身向前蹭蹭,艰难从白茧中抽出手臂,勒紧周柏的腰。
周柏很快清醒过来,抬手捏捏程容后颈:“不舒服?”
程容沉默摇头,瓮瓮的嗓音从唇边漏出:“木白白,我想出去,我想去外面躺着。”
在车里闷的久了,确实空气不好,周柏扶程容下车,在地上铺一层厚毯,让后者躺在地上。
清新的空气沁入鼻端,程容贪婪汲取草叶的清甜,抬眼仰头看天。
落日的余辉铺满天空,半人高的草被浸出蜂蜜般的深橘,丛丛向远方延伸。目之所及是浩浩荡荡的白云,片片飘向苍穹之巅。
“木白白。”
“嗯?”
“远处的那些...是什么?”
周柏抬眼向那边看,太远了也看不清:“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麦穗吧。”
“你老家是什么样子?”,程容的思维飘到远方,又回到周柏身上,“和这里像吗?”
“没有这里漂亮”,周柏的胳膊垫在程容耳下,哄小孩似的,骗程容来舔糖果,“但比这里更适合生活。我老家有茂密的森林,还有串流不停的小溪,每到夏天的时候,孩子们摘了西瓜在河里泡,他们自己也脱的光溜溜,噗通噗通跳进河里玩水,玩到晚上快开饭了,再上岸摔开西瓜,吃的满脸红汤。你看过宫崎骏的龙猫吗?两个小孩居住的地方,和我老家很像。”
程容听的口中流涎,舔动干裂唇皮:“我也...想吃西瓜。”
口中突然一酸,一块陈皮落入口中,程容下意识咀嚼,呆呆看向周柏。
周柏趴在他旁边,又给他喂了口水:“西瓜太凉,你暂时只能望梅止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