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外面的桌子上嗡鸣,但因附近温度太低,电量掉的奇快,没过多久就自动关机。
程容裹紧被子,在床上蜷缩成团,手机里传来机械的电子女声,一遍遍敲打耳膜。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之前周柏不接电话,他生气了想晾晾周柏,谁知周柏一天都没什么动静,他晚上忍不住了,主动给周柏拨过去,依旧无人接听。
墙面上是斑驳的水流,白色墙皮被浸的发黄,角落有个红色小桶,水滴砸在里面,发出叮咚闷响。
程容本来加班到十一点,回来后便发现水漫金山,不知是水管坏了还是楼上漏水,周柏辛勤养护的花被浇蔫了,枝叶花瓣在地上散落,花盆冷的没什么生气。
程容咚咚敲门,直到把左邻右舍都吵起来,楼上还没人给他开门。
他实在没法只得报警,可是这种纠纷没人受理,他又给房东打电话,房东是外地人赶不回来,因为他是租户,物业也爱答不理,没说两句就挂了电话。
马上就是年中考核,他们部门的人员必须开单,不然拿不到数十万的活动经费,钱原执意保他,其它人也有不满,明里暗里敲打他,想让他早点滚蛋。
但程容不甘心,既害怕又不甘心。
如果要走,也想堂堂正正的走,因为找到了更好的地方,为了升职加薪而走。
而不是哭哭啼啼可怜巴巴,因为干不好而被赶走,像个吊车尾一样被人嘲笑。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离开后,他还能去哪里。
成绩马马虎虎,没有海归经历,没有一技之长,没有拿得出手的证件,甚至连英语四级也是勉强飘过,在就业市场会被扔进人堆,谁也不会用他。
屋子里的潮气越来越重,程容再躺不下去,披衣起身坐在门口,呆呆望着楼道,大脑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坐在这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远而近,程容猛然抬头,眼泪从喉中蹿出,团团在眼眶打转。
钱原拎着外套往上走,手里拎着一袋药:“上次来看你家没解酒药了,路过药店正好帮你帮点。大晚上的不回去睡,坐在这吹凉风?”
程容没回答,只把脸埋回膝盖,难受的不想说话。
钱原问不出结果,抬脚往屋里走,刚到门边就拧起眉头,回头往外走:“找楼上的人了吗?物业找了吗?”
“嗯。”
程容轻哼出声,没有动弹。
钱原又回到屋里,沿墙壁走了一圈,把领带解下随手一塞,挽袖开始干活:“别在门口坐着,先把最重要的包好,我让朋友联系物业,让他们过来帮忙。”
“物业说我是租户,不想管我”,程容靠在门边,没骨头似的软着,“刚联系过了。”
“就你这有气无力的样子,我是物业,我也懒得管你”,钱原抢救了屋里的书,又把阳台上的花挪开,“知道你压力大,我先给你挂一单,撑过考核再说,我顶着上面的压力保你,是对你还有信心。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程容牵起嘴角,满不在乎的笑了:“大不了就滚蛋,又能怎么样。”
“这是你的真心话?”
钱原突然起身,向外跨出几步,把程容挤到门边。
他像大山投出阴影,居高临下,冷冷俯视程容:“这么点出息?一点点小困难就往外跑?谁都不会让自己饿死,你管别人干什么。管好你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我怕我再过一个月,也开不了单”,程容卸了力气,神情恍惚盯着手指,“我不想让你们为难。”
“客户都联系过了吗?老客户都打过电话吗?明天的活动都邀约了吗?潜客表都填满了吗?”,钱原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恨不得咬牙切齿,“能不能别想着以后?做一件事就做一件事,把这件事做到极致,即使结果不随人愿,离开了也不后悔。”
“我以前不这样”,程容被训的垂头,脖子支撑不住脑袋,喃喃嘟囔,“都怪那个混球,总说什么未来以后的,让我越想越多,讨厌他,不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