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完工的那天,杨传厚拎出一大袋奶糖,“来来兄弟们,这几天辛苦诸位了,感谢大家给我们把房子建的这么好,多了没有,一人一把糖带回去给孩子吃。”

众人都很高兴,没想到这杨传厚这么大方,每天一顿粥,临了还给把糖。

邹大兴兜里揣着一把糖高兴的回家去,给家里孩子一人分了一块,他媳妇问他:“哪里来的糖?”

“盖房子的杨家给的,一人给了一把。”

“真大方,这糖可不便宜。”他们家从来没买过,他家五个孩子都小,他媳妇生老五的时候伤了身体得吃药,全家就他一个劳动力,虽然他是把干活的好手,家里还是一贫如洗。

孩子们拿到糖都攥到手里舍不得吃,最小的刚四岁,从来没有见过奶糖,问:“爹!这是什么?”

“奶糖。”

“奶糖好吃吗?”

“好吃,你尝尝。”

糖他知道,过年的时候去别人家吃过一次,甜甜的可好吃了,奶糖和那次吃过的糖一样好吃吗?他小心的剥开糖纸放进嘴里,随即瞪大眼睛,含糊道:“爹,介个奶糖太好七了,五从来没有七过这么好七的东西。”

邹大兴被他逗笑了。“爹这里还有几块,明天你还能吃到。”

“耶!太好了!”

邹大兴媳妇听了这话,却高兴不起来。在一旁边抹眼泪边说:“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身子,孩子们连块糖都吃不上,以后我不吃药了。”

“那不行,我还想让你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人,和我过一辈子呢,不吃药怎么行。”说的她哭的更凶了。

新房还得晾一段时间才能住,忙碌的春播开始,所有人都去上工。杨传厚家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被他撵去老人孩子那一群里干轻活。罗利泽他舍不得,杨明义还小干累活容易伤身,岳父当然得好好敬着,老先生就不用说了。为了更快的融入村里站稳脚跟,杨传厚干活比在杨家村时多用了两分力,结果就是他一个人能干三个壮劳力的活,别人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震惊又钦佩。

“那个杨传厚是什么来头?这么能干!”队员们私下里悄悄议论。

“听说是申省那边来的退伍军人。”

“这么厉害咋到咱这块儿来了?”

“说是来支援建设。”

“不能干人家也不会自愿来,要跟那几个劳改的一样不会干活,来有啥用?都挣不出自己口粮来。”

“也是哈。”

常队长拍拍杨传厚的肩膀,竖起大拇指夸赞:“杨兄弟,好样的!”这就兄弟相称了。这时的农村想得到尊重很简单,能干肯干又大方的,肯定受欢迎。

新房晾了一个月,他们决定搬进去住。罗利泽和杨传厚一个屋,张乐易和罗启文、杨明义一个屋。这位老先生从第一天就看出来了他俩关系不一般,平时在外人面前还乐呵呵的帮他们打打掩护,也是个妙人。

搬家那天杨家和吴家一起请客,请了大队干部常队长、李会计、民兵队长邹平,二道沟大队人口不多,大队干部就这3个,常队长兼书记、会计兼记分员、邹队长负责村里的安全和秋冬伐木打猎等等,和帮他们盖房子的那十几个人,还有常虎父子,就是之前腾房子给他们住的那家人。

两桌人,每桌四个菜,一盆白菜猪肉炖粉条,一盆萝卜炒肉,一盆拌山野菜,一盆土豆汤,大米饭管够。山野菜是吴成桐妻子带着孩子去挖的,其他的都是杨传厚空间里的存货,当然他说是买的。这已经很丰盛了,两桌人都吃得很满足。就这样,杨传厚算是正式在二道沟大队众人面前露脸。

请客的时候吴成桐的妻子悄悄对他说:“我们总占杨大哥他们的好处,以前住一起的吃的,盖房子的时候煮粥的粮食,和今天请客的东西都是人家的,这样合适吗?”她是个温婉的江南大家闺秀,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会相夫教子一辈子,落到这种处境也从来没有抱怨过,每天默默的做好所有自己能做的事,积极的把生活过好。

“等会客人走了我去找杨大哥谈,你放心!”吴成桐拍拍她的手说。

送走客人把东西收拾好,吴成桐带着妻子孩子到杨传厚屋里。“罗叔,杨大哥,我们全家有话想说。这段时间全靠你们照应了,我都记在心上。”

“成桐,你不用太在意,能凑到一起是缘分。”

“老罗,你让成桐把话说完。”张乐易说。

“我这个人没什么主见,从小家里还算有钱,过得随意,后来那个文化馆长还是看在我爹捐了很多东西的份上,让我当的。来了这里要不是有你们,我们一家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冬天。而且以目前情况来看,以后可能还得靠杨大哥你们照应,你要是不嫌我们拖累,以后我们一家六口都听你吩咐。”说完带着孩子给杨传厚鞠了一躬。

“还有我老头子,说不定就得赖着你给我养老了。我这一辈子,枪林弹雨里过来的,爱人女儿都献身给了革命,到老我倒成了□□。命运无常,没想到柳暗花明,到这来还能遇到你们这些有情有义的。”老先生摇摇头,随即哈哈一笑。“没病没灾的我就在这住着,有什么不好了我也不拖累你们,我这几十年过得也算够本了。”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也不推辞,我一定尽力护着大家,等到能回去的那一天。”照应着他们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好人,一起落难,能照顾就照顾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