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强度的工作让暂时得以平息的双眼感到深深疲乏过后平息的畅快,走进电梯等待下楼的短暂时间内,都不免争分夺秒地闭目休憩起来。
突然,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隔着一层布料,传来“嗡嗡”的震动。
周渐青睁开眼,拿出手机解锁。
……不出所料,果然又是方遇安的电话。
“喂,怎么了?”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还是接通了来电提示。
电话那头传来青年委屈的声音,撒娇似的拖长了语调,“你怎么还没出来哦,我等你等的都饿了。”
周渐青沉默了一瞬,懒得问他“那你怎么不自己去买东西”这种话。不用想都知道,那家伙会顺着杆子往上爬,故意卖乖说些“还不是为了等你”之类的甜言蜜语。
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已经快出来了。”
方遇安现在还在读研究生,他当年因为车祸比周渐青晚入学了整整一年,最开始那时候成天跟前跟后影子成精似的围着周渐青“学长”“学长”的叫,直把脸皮薄的青年叫得脸颊泛红,羞赧不已。
研二课程基本已经结束,他时间空,每天忙完,就会开着车跑到周渐青的事务所楼下,去接他下班。
两个人一开始是没有住在一起的。
周渐青毕业之后从学校宿舍搬出来,自己在南城二号地铁线旁的小区租了个一室一厅,离上班的地方不远,坐地铁十几分钟就能到,还算方便。
方遇安当然是想让他跟自己一块儿住的。但两人一直没说开,在方遇安锲而不舍的纠缠下,周渐青虽然默认了他的形影不离,却始终没有松口,说明白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
而方遇安以前干的亏心事太多,不敢胡搅蛮缠跟周渐青闹,刚一提了句让人到自己家住,见对方面色冷下来,就赶忙闭嘴不敢干涉了。
但说是这么说,周渐青搬过去的第二天,对面的租户却匆匆离开。
然后当天下午,方遇安便带着蛋卷一起拎包入住了。
周渐青原本还有些生气,结果对上方遇安和蛋卷一大一小,两张如出一辙的漂亮脸蛋做出委屈求饶的模样来,也不免变得哭笑不得。
蛋卷今年刚满七岁。
去年在方家全体成员的陪伴下来到市一小报道,正式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小学生,现在已经念二年级了。
小孩小时候其实挺可怜,周渐青不认他,方遇安又整天围着周渐青转,是以他主要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
刚懂事那会儿知道自己的妈妈是周渐青,蛋卷还很不解,为什么别人的妈妈都是女孩子,自己的妈妈却是男孩子。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就问了出来。
小孩稚声稚气的话音刚落,方母的表情就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嗫喏着唇瓣,好半天不知道怎么解释。
蛋卷瞧见了,知道自己的问题让大人为难,很乖,就想要伸出胖胳膊拍拍奶奶的手安慰,告诉奶奶蛋卷不想知道答案了。
结果小孩还没站起来,一旁的方遇安上去捏了把他的脸,没轻没重,直把小孩柔嫩的皮肤捏出一个碍眼的红印。
笑嘻嘻地跟他说:“因为蛋卷是妈妈生出来的啊,谁把蛋卷生出来谁就是蛋卷的妈妈,跟性别才没有关系的。”
蛋卷含着泪花花捂住自己被捏疼了的左脸,不挣扎,也不生气,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后泪眼朦胧地看见奶奶伸手打了一下爸爸的肩膀,嗔怪他下手没个轻重,把宝宝都捏疼了。
蛋卷就赶紧放下爪爪,跑过去抱住奶奶的胳膊,叠声道:“不疼,不怪爸爸。”
周渐青经过停车场前面的时候,在楼下汉堡王买了份汉堡,等上了车,方遇安刚想蹭过来撒娇,一拍他毛茸茸的脑袋,把汉堡递了过去。
方遇安一愣,受宠若惊地接过,还是热乎乎的。
拆开包装,咬下一大口,嘴里食物还没嚼干净,就含含糊糊地说:“小周,我好爱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