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周渐青每每听到,即使一遍遍在内心歇斯底里地重复着不要上当,仍不免在与方遇安写满爱意的眼底相撞时,沉溺了进去。
多可悲啊,他因为一个强奸犯,一个施暴者,他脱口而出,不经大脑思索的花言巧语而感到温暖,那他这十几年来的挣扎,抵抗时的痛苦又算什么呢?
周渐青迷离了片刻,回过神时,神色已重新变得平静了下来。
瞳孔里是深不见底的死水,看不到头。周渐青轻轻地,轻轻地拍在了方遇安的背上,他的声音很低,唇瓣一张一合,话语便泯灭在了空气中,“……我知道了。”
春节的气氛一日浓过一日。
假期的第二日,方遇安便站在了周家门口,敲响了周渐青家外陈旧的铁门。
“谁啊?”老人家的声音。
“是我!爷爷,我来找小周玩。”兴奋地回答。
周爷爷前不久病情略微好转,刚从医院搬回了家。
老爷子开了门,很是热情,一边喊周渐青出来,一边招呼方遇安进来坐会儿。
在老人家眼里,方遇安既是自家乖孙难得的好朋友,又是热心肠帮助自己治病的好孩子,再加上他人长得俊秀,很是讨老人喜欢。
方遇安也已经跟老爷子熟得很了,摆摆手,脸上兴冲冲的神情还挂着,“不了,爷爷,我等会跟小周出去玩。”
“行,你们年轻人,是该多出去跑跑。”
等到周渐青出来,看到的便是方遇安坐在小板凳上,和爷爷聊着天的场景。
“爷爷,最近天冷,外面下着雪呢,地滑,你可别老出去啊。”
“晓得晓得。”笑呵呵点头。
周渐青愣了愣,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犹豫了下,才叫了声爷爷。
老人家见他出来,便催促着,安安叫你出去玩呢,去吧。
周渐青闻言看向了方遇安,对方冲他眨眨眼,小虎牙露了出来,眉眼都是弯的。
他只好点点头,换好鞋子后跟着方遇安出门了。
“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说一声?”告别爷爷,周渐青关好门,一边下楼一边问道。
这种老城区的楼道一向很窄,不怎么透光,声控灯也大半都是坏的,便显得格外的昏暗。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方遇安还要闲着伸手去摸周渐青的耳朵。
“别闹。”耳垂被突然捏住,周渐青吓了一跳,扭着头想躲。
“谁闹了,”方遇安把软嘟嘟的耳垂捏在手里揉了揉,“我跟宁承阳他们才不这样闹呢。”
突然凑近,贴着耳畔,“你知道他们几个是怎么闹的吗?”
敏感的耳廓被故意吹着热气,周渐青伸手去捂,被恶意地欺负了,说话都磕绊了一下,“怎、怎么闹?”
没有等到预计的回答,周渐青愣了一下,下意识想回头看他,怎知脑袋扭到一半,屁股便突然被狠狠地捏了一把。
刹那间,他身上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少年僵直了身子,还没回过神,便听到后面人恶劣地哈哈大笑起来,“喏,就这么闹哈哈哈哈哈哈哈,恶不恶趣味,他们直男可是这么玩的……”
……
一瞬间,周渐青整个人都涨红了脸,听见方遇安还在笑个没停,细白的脖子都红透了。他无措地抿了抿唇,一咬牙,一股气地跑下了楼。
被甩在身后还在捂着肚子笑的大男孩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语气促狭,“哎呀,我们小周生气了呀。”